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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奕只當沒聽明白,一笑,「我也覺得可惜,我要是在,扔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雞蛋了。」
臭雞蛋這事兒卜奕聽於嘉樹說過,他們當年弄了個先鋒話劇,核心講的同□□情,甚至特邀了跨性別者來參演,結果收益慘澹不說,還讓人砸了場子,說他們敗壞社會風氣,康芃差點被請去喝茶。
後來,康芃就不敢這麼直來直去了,話劇本子隱晦了許多,讓懂的人懂,不懂的人看熱鬧。
卜奕猜,她當時突發奇想做反串劇,也許是帶著一種不能言說的叛逆心理。
「得了吧,你把人打殘了我還得給那幫傻逼賠錢,」康芃笑笑,「方舞陽的事沒商量,你要不就去給他洗腦,要不就後臺去找梁燦玩兒。」
卜奕琢磨了兩秒,果斷選擇給方舞陽洗腦。
然後,他就在康芃那剝削階級特有的目光中走遠了。
方舞陽在後臺對著鏡子練臺詞,於嘉樹坐在後面,託著腮幫子悄悄嘆氣。
梁燦事不關己地坐一邊嗑瓜子,腿上放著個平板電腦,面無表情地看搞笑綜藝。
卜奕推門進來,就見方舞陽和於嘉樹兩人四隻眼睛先後亮了起來。
他腳步一頓,「幹什麼你們,眼都冒綠光了。」
於嘉樹笑得很溫和,沖他招手,「小卜快來!」
「奕哥。」梁燦呸地吐了塊瓜子皮,連眼也沒抬,十分敷衍地打了個招呼。
方舞陽還是靦腆,半低著頭,聲音像蚊子哼哼,叫了聲哥。
他穿著一件已經洗舊的牛仔襯衫,米灰色棉布褲子,短髮乾淨爽利,面龐白淨,看上去乖巧極了。
卜奕過來和方舞陽並肩站在鏡子前。
鏡中,卜奕比旁邊細瘦的小孩高出了半個頭,小孩悄悄地打量他,白皙的雙頰染上了一層薄紅。
是害羞,也是緊張。
後面,於嘉樹把梁燦帶出去了。
不大的屋子裡只剩下了卜奕和方舞陽兩人。
「坐吧,跟我聊聊。」卜奕指了指旁邊的摺疊椅。
方舞陽侷促地搓了下手背,薄薄的眼皮垂著,依言坐下了。
「有什麼問題嗎?」卜奕沒繞彎子,直接問道。
方舞陽臉上有幾分茫然,「沒有問題啊。」
「於哥說你臺下把詞兒都背的挺好,一上臺就磕磕巴巴,怎麼回事?」
「那個……」方舞陽咕噥一聲,並沒說下去。
其實原因無非就那一兩個,卜奕差不多猜得到,但沒立刻點出來,他等著方舞陽開口,要不這場面一下就成了「前輩的教誨」,以方舞陽的性格,恐怕又要壓力驟增。
卜奕起身去把於嘉樹的茶具翻出來,燒水、沏茶,茶香裊裊,他放了一杯在方舞陽手邊。
茶盞燙手,方舞陽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往復幾輪後,終於拿在手裡,吹吹裡面的茶水,一小口一小口喝起來,等喝完,才說話。
他說:「他們都看我,我彆扭。」
「那就稀奇了,你在舞臺上表演,觀眾不看你看誰,」卜奕給他滿上茶,「要別人真不看你,才有的你哭。」
方舞陽又垂下頭,這道理他當然明白,他不想聽這個。
「你是怎麼說服自己穿……穿裙子上臺的,眾目睽睽下。」
「怕什麼?怕別人說你娘娘腔?」
卜奕翹起二郎腿,喝了口茶,再度展示了他某種屬於鋼鐵直男的粗神經,雙商都挽救不了的那種。
方舞陽摳著手指,面露難堪,卻是預設了。
「臺上表演是一碼事,臺下生活又是另一碼事,」卜奕道,「你首先把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心裡立住了,至於旁人說什麼,並不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