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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朗說要換專業,他爭不過居然就妥協了!還幻想著倆人一塊兒往前奔,哪怕沒有鍍金的文憑,也照樣能人模狗樣起來。
可傅朗要的是「人模狗樣」麼,他問過他要實現什麼人生理想什麼自我價值嗎?難不成這輩子就讓他為了「愛情」蠅營狗苟嗎?
放屁!
扯淡!
傍晚,下了一場短時暴雨,雨水如柱,雨幕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頃刻就把人澆成了落湯雞。
卜奕夾著幾張濕透、揉爛的紙,敲開了老卜的門。
橙黃的光瀉出來,撲在他臉上。
飯香一拱一拱地鑽進鼻腔,卜奕眼眶熱了,喉嚨哽了。
雨水刷掉了他從不低頭的傲氣,讓他成了一隻喪家犬。
卜奕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確實非常喪。
飯後,小卜和老卜一人一張四腳凳,窩著腿在陽臺上抽菸。
「小傅成天叫你戒菸,你從來都不聽。」老卜說。
小卜一彈菸灰,「程姨把菸灰缸都砸得就剩這一個了,你戒了?」
老卜給他一腳,「滾蛋,少拿你老子尋開心。」
卜奕叼著煙嘆氣,「怪不得成年人吆喝著不想長大呢,還寫了首歌。人長大,煩惱就來了。下午跟傅朗他爸聊了幾句,聊完我居然覺得要賠出去的一百多萬不算事兒了,我是不是飄了啊老卜。」
「本來就不算事兒。」卜建國瞥他兒子一眼,「你跑回來幹什麼?電視劇裡這時候一般不都找男朋友哭天抹淚去嗎?」
卜奕瞥回去,「你能不說風涼話嗎?」
卜建國把煙滅了,「兒啊,你是不是怕了?」
卜奕抻著兩條腿,嘴硬,「我怕什麼?」
卜建國瞭解他,平時看著不怕事,可真要碰他心尖那塊軟肉了,一準要跑。老卜喝了口茶,「不敢面對唄。你私心裡想著,你拖累了小傅,害得人前途沒了,還扛上一屁股債。」
卜奕不否認,「那你怎麼看?」
卜建國手指隔空點點他,給了九個字,「不成熟,不溝通,不信任。」
卜奕一瞬間煩躁起來,猛地扒拉兩把頭髮,噴口惡氣,「少胡說,你知道什麼!」
這就是被踩著痛腳了。
卜建國端起大茶缸子打量他兒子,小子,心裡什麼都明白,就是嘴硬。
「你早晚要面對,難不成你還在我這兒當一輩子鴕鳥?」
卜奕揚起頭,用力吸了一口,吸進滿鼻腔潮濕的空氣,「按你們的說法……」他嘴唇艱難地翕動,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吐字困難,「我們應該分開。」
卜建國揚起粗黑的眉,沉默了小片刻,才說:「我不給你建議,你自個兒琢磨去。但有一條,兒子,咱甭耽誤別人。不是怕你落埋怨,是怕你將來心裡頭過不去。」
卜奕把目光投向窗外。
水漬停留在玻璃上,抹花了外面的景。路燈的光碎在水珠裡,斑駁了窗面。
盛夏的暴雨總是不解暑的,只會讓熱氣蒸騰得更厲害。卜奕在那一片讓人窒息的氣悶裡煩躁起來,他踢了一腳卜建國的花盆,彎腰滅了煙站起來,「我走了。」
「兒子,」卜建國叫住他,「你工作室的窟窿想好怎麼填了嗎?」
卜奕半側著臉,微光在他臉上蹭出少許陰影,「有辦法,你甭操心了。」
卜奕走了,拎著一把用不上的傘,搭乘末班地鐵回到他和傅朗的出租屋。
傅朗沒睡,坐沙發上等他。門一響,他下意識站起來,往那邊看過去,「怎麼這麼晚,電話也不接。」
「手機沒電了。」卜奕把傘擱鞋櫃上,站直了看著傅朗,眼睛裡壓著狂湧的情緒,不說話。
他瘦了,臉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