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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奕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他知道自己是壓抑久了,把什麼都向內收,幾乎沒釋放過,就如同一個充滿氣的氣球,已經到了臨界點,被小小的針尖一刺,便迫不及待地炸了。
卜奕兩手蓋住臉,用力搓了一把,「沒話跟我說嗎?」
他平靜下來,理智歸攏,對方才的行為感到懊悔。
「有,」傅朗視線垂落,在自己的手掌上逡巡,「不知道怎麼說。」
「隨便說,」卜奕仰靠在頭枕上,嘆息,「像我……剛才那麼嚷嚷也行。」
車水馬龍的街道,人聲、鳴笛聲、車輪碾過地面的沙沙聲,湊成了人間的喧囂。車窗隔開熱鬧人群,給車廂內凝固的死寂罩了個透明罩子,一時間涇渭分明。
「回去吧。」傅朗說。
他懷疑自己溝通障礙的毛病又犯了,怕說多錯多,不如就這樣,讓卜奕撒完氣算了。
卜奕猶如從高空一躍而下卻找不到落點的冒險者,茫然地在半空盤旋,在氣力耗盡時,只好把自己摔成八瓣。
他閉上眼,睡了一路。
最近睡眠奇差,沒想到發完一通脾氣居然睡得挺熟,簡直沒心沒肺。
回到家,他扔下行李去沖了個澡,醒神。
傅朗沖好茶,坐在沙發上,老僧入定一樣。
卜奕從浴室出來,撲鼻是醇厚的茶香,空調打出來的涼氣掃在潮濕的面板上,掃掉了即將入伏的暑氣。
傅朗正在看文獻,聽見動靜,眼一抬,對上卜奕的目光,有一剎那的茫然無措,好像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情形。
卜奕一樣的尷尬,腦海里揮之不去是方才失控的質問。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卜奕的手機在茶几上叫喚起來,順利解救了要尬出毛病的二人。
段重山和關健在電話那邊大呼小叫,說他們頂不住了,要是卜奕再不去學校彩排,估計他們倆能被老師聯合小組同學一塊撕吧了。
卜奕屈指蹭蹭腦門——是得去一趟了,大學四年,橫不能收尾收個七零八落,那就太難看了。
結束通話電話,卜奕拎著毛巾在腦袋上隨便一擦,對傅朗道:「我去一趟學校,那個……有話晚上再說吧。」
他們這個「話」到底沒說成。
卜奕到了學校才發現,禮堂已經燴成一鍋粥了。
正式秀場不在校內,校方特地租了老牌五星酒店的會場,這幾天正佈置,到時候提前兩天讓進場彩排。
窄腰長腿的模特們一群群聚在後面,卜奕一進門,就框了滿眼的腿,隨後在腿叢裡找著了坐在地上整縐紗的老關。
關健一瞄見他,差點現場表演一個猛虎落淚。
大秀的指導老師挽袖叉腰,手裡拎著一根能進博物館的老布尺,刷刷刷地指點江山,把這一群崽指揮得滿頭大汗,緊張得不行。
「不肝顫不行啊,這回除了咱學校,還有外校的來湊熱鬧,」段重山擼了一把剛剃的短髮,頗不習慣的蜷起手指,「東道主啊,最次也得輸人不輸陣吧。」
卜奕從旁邊撿了個針插往手腕上一帶,「行,別廢話了,說說,還得改哪幾個地兒。」
「這這這……」段重山把旁邊套著他們小組設計的模特同學拽過來,「領、袖,腰飾,都得改。咱指導老師發話,不能輸在細節上。」
卜奕點頭,沖人家姑娘露出個笑,怪大尾巴狼的,「大熱天的受累了,再堅持幾天,咱就都解脫了。」
姑娘個頭躥得猛,跟卜奕一邊兒高,看著他就樂,「卜總你可是大忙人啊,聽說暢姐奪命連環call都叫不回來你。」她熟練地仰脖,讓卜奕調整領口,「你那邊要有機會,可得想著我們。」
卜奕笑著,「那必須。」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