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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我考慮良久,覺得只有兩個辦法可以保全羊群。一是另外找個適當的地方,挖一個地洞,每天晚上把羊趕進去;另一個辦法是再圈兩三塊小地方,彼此相隔較遠,愈隱蔽愈好,每個地方養六七隻羊。萬一大羊群遭到不測,我還可以花點時間和精力再恢復起來。這個辦法雖然要付出很多時間和勞力,但我卻認為是一個最合理的。我一路上擔驚害怕,一步三回頭往身後張望,時刻準備丟下筐子逃命。如果有人看到我那走路的樣子,一定以為我做了什麼虧心事,或新近受了什麼極大的驚嚇哩……受驚嚇這倒也是事實!
可是,我一連跑去擠了兩三天奶,什麼也沒有看到,我的膽子稍稍大了一點。我想,其實沒有什麼事情,都是我的想象罷了。但我還不能使自己確信那一定是自己的腳印,除非我再到海邊去一趟,親自看看那個腳印,用自己的腳去比一比,看看是不是一樣大;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信那是我自己的腳櫻不料,我一到那邊,首先發現的是,當初我停放小船時,絕不可能在那兒上岸;其次,當我用自己的腳去比那腳印時,發現我的腳小得多。這兩個情況又使我馬上胡思亂想起來,並使我憂心忡忡,忐忑不安。結果我嚇得渾身顫抖,好像發瘧疾一樣。我馬上跑回家裡,深信至少一個人或一些人上過岸。總之,島上已經有人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對我進行突然襲擊,使我措手不及。至於我應採取什麼措施進行防衛,卻仍毫無頭緒。
唉!人在恐懼中所作出的決定是多麼荒唐可笑啊!凡是理智提供他們保護自己的種種辦法,一旦恐懼心佔了上風,他們就不知道如何使用這些辦法了。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那些圍牆拆掉,把所有圍地中的羊放回樹林,任憑它們變成野羊,免得敵人發現之後,為了掠奪更多的羊而經常上島騷擾;其次,我又打算索性把那兩塊穀物田也挖掉,免得他們在那裡發現這種穀物後,再常常到島上來劫掠。最後,我甚至想把鄉間茅舍和海邊住所的帳篷都通通毀掉,免得他們會發現住人的痕跡,從而會進行搜尋,找出住在這裡的人。
這些都是我第二次從發現腳印的海邊回家之後在晚上想到的種種問題。那時候,我又像第一次發現腳印後那樣,驚魂不定,心裡充滿疑慮,心情憂鬱低落。由此可見,對危險的恐懼比看到危險本身更可怕千百倍;而焦慮不安給人的思想負擔又大大超過我們所真正擔憂的壞事。更糟糕的是,我以前總能聽天由命,從中獲得安慰;而現在禍到臨頭,卻不能使自己聽從天命了,因而也無法獲得任何安慰。我覺得我像《聖經》裡的掃羅,不僅埋怨非利士人攻擊他,並且埋怨上帝離棄了他。因為我現在沒有用應有的辦法來安定自己的心情,沒有在危難中大聲向上帝呼籲,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把自己的安全和解救完全交託給上帝,聽憑上帝的旨意。假如我那樣做了,對這新的意料之外的事,我至少會樂觀些,也會有更大的決心度過這一難關。
我胡思亂想,徹夜不眠。到早晨,由於思慮過度,精神疲憊,才昏昏睡去。我睡得很香,醒來之後,覺得心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定多了。我開始冷靜地思考當前的問題。我內心進行了激烈的爭辯,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個小島既然風景宜人,物產豐富,又離大陸不遠,就不可能像我以前想象的那樣絕無人跡。島上雖然沒有居民,但對面大陸上的船隻有時完全有可能來島上靠岸。那些上島的人,有些可能有一定的目的,有些則可能被逆風颳過來的。
我在這島上已住了十五年了,但從未見過一個人影。因為,即使他們偶爾被逆風颳到島上來,也總是儘快離開,看來,到目前為止,他們仍認為這座孤島是不宜久居的地方。
現在,對我來說最大的危險不過是那邊大陸上偶爾在此登岸的三三兩兩的居民而已。他們是被逆風颳過來的,上島完全是出於不得已,所以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