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未了事(第1/3 頁)
劉宴的確在官房內,也並沒有睡。
他貶外多年,父母都已經故去,妻子也早已經和離改嫁,大赦回京孤身一人,當上大理寺卿後,皇帝賜了住所奴婢,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住在官衙。
張元罵罵咧咧闖到他住所這邊,被兩個隨侍在門外攔住。
這兩個隨侍都是武衛,沒有門吏那般好對付。
“咆哮官衙,張元,雖然都察司佔用了我們大理寺牢獄,但裝一個你還是有地方的!”他們喝道。
張元停下手,哼聲說:“我只是嗓門大,力氣大,哪裡就咆哮了?”
這傢伙看起來粗魯倒也不傻,兩個隨侍心想,要說什麼,內裡劉宴已經開口“讓他進來吧。”
張元被放進來。
“劉大人,不是我不懂規矩,實在是您太難見了。”他說道,一眼看到劉宴坐在桌案前吃東西,哼了聲,“大人在享用美……”
他走近了,看到了桌案上擺著的食物,美酒佳餚這四個字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一碟鹹豆,一塊硬餅,一碗清水。
這也太寒酸了。
“大人就吃這個啊?”張元皺眉說,又帶著幾分狐疑,“不是做樣子給我看的吧?”
官員們的俸祿都是有定數的,大多數俸祿還不夠京城豪華酒樓的一桌宴席,當然,官員們也並不是都靠俸祿活著。
張元知道有些官員是喜歡做出清廉的樣子,吃穿簡樸。
但劉宴你這簡樸的有些太假了吧!
劉宴看他一眼:“你也配?”
張元羞惱。
但這劉宴說的也是事實,他一個京兆府小參軍,在劉宴這種在皇帝跟前開口決斷國事的大臣面前什麼都不是,的確用不著在他面前做樣子博聲名。
“那你大半夜的苦修呢。”他嘀咕一聲。
劉宴捏起一枚鹹豆放進嘴裡,說:“這可不是苦,這是良方,當年我在晉王府牢房裡吃的汙泥爛飯,差點吃死了,有個人便教我這樣吃……”
有個人這三個字滑過時候,他的聲音似乎微微凝滯,張元都不由注意,但就在以為劉宴要介紹這有個人的時候,劉宴的聲音又滑了過去。
“這樣吃,不僅讓牢頭們更省心更能剋扣,不再刁難我,且還能養好我的腸胃,果然,我活下來了,而且貶官這十年,在蠻荒障孽之地,也從未壞過肚子。”
他看著張元。
“當然,本官就這一份,就不邀請你嚐嚐了,你回家後自己試試吧。”
誰要嘗這個!
什麼良方!
這劉宴官路坎坷,年少熱血剛踏入仕途,要一展宏圖的時候,到了最難立足的王爺封地,一頭撞在王爺這頭大樹上,把自己差點撞死,僥倖死裡逃生,貶官嶺南蠻荒之地,足足蹉跎了十年。
磨難受多了,腦子有問題了吧!
張元不去跟他計較,也沒興趣吃這些豆子幹餅,上前一步:“劉大人,你這邊秀才案兇手追查的如何?”
劉宴說:“案件不是已經查清楚了,交回你們京兆府了?你來問我做什麼?”
先是霍蓮登門指出劉秀才之死是墨徒乾的,緊接著佃戶妻那邊也查出了訊息,佃戶妻一開始裝糊塗,後來聽說劉秀才死了,高興大笑,承認是自己花錢買兇。
“你一個犯婦有什麼錢!”那邊的官員質問。
佃戶妻笑得瘋瘋癲癲,從內裡衣襟上揪下一個銀釦子:“我有錢,當年我成親時,我男人送我的兩個銀打的扣子,我一直貼身穿著,這就是錢。”說著又帶著幾分精明幾分得意,“原本要花我兩個釦子,我才不傻,我討價還價,最後只花了一個釦子…”
只花了一個銀釦子,買了劉秀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