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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對這個家庭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念想,抬步往樓下走去。
所有激烈的紛雜和爭吵,最後結束得這樣平靜。就像不管是多洶湧的浪潮,拍打進海面之後,也只能留下短暫的波紋。
推開防盜門的時候,細雨隨著夏末的第一絲沁涼噴灑下來。方灼將錢揣在兜裡,手指緊緊握著,卻感覺所有的體溫都被那一沓厚厚的紙鈔給吸走了。
也許他們之間的親情本身就不是那麼溫熱。
碎發被雨水打濕,順著落到臉頰上。方灼埋頭走在雨簷下,沒多兩步,又聽頭頂響起一道聲音。
「喂!」
樓上窗戶推開,方小弟手中抓著傘,示意著朝她丟了下來。
方灼彎腰撿起,聽上面的人說:「你的東西都拿走,別再回來了!」
話音剛落,人就被方逸明拽了回去。
方灼將雨傘撐開,在原地茫然站了一會兒。
她沒有手機,沒有導航。學校宿舍已經關門,公交末班車不知道是否已經停運。
這座城市向迷途的人展示了最為陌生的一面。
她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最後選了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在外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開啟書包,借著店內的燈光翻動起書冊。
光線隔了一層玻璃,被削得黯淡,方灼沒看多久就感覺眼眶發澀,收拾好東西,輕輕朝後一靠,半倚在玻璃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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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熟悉的藍色身影從視野中走過,嚴烈放下吃到一半的漢堡,認真辨認了一下,確定那人是方灼,心說怎麼會那麼巧。
對方似乎很疲憊,坐在店前,懷裡緊緊抱著揹包,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嚴烈猶豫了下,繼續坐著觀察。本來想看看方灼什麼時候會離開,等他吃完桌上的晚飯,又打了一局遊戲,抬起頭,發現視野中的人竟然還在。
他走過去,本來想將人叫醒,又摸不準她留在這裡的原因。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懸在半空沒有落下,只有身影為她遮住了一半的路燈光影。
不知是受昏沉的光色影響,還是方灼最近的生活不大規律,從嚴烈的角度看去,她的臉色白得有些可怕,嘴唇也因乾渴而起了皮,一截落在外面的窄小手腕,可以窺出她身材的清瘦。
嚴烈一時回憶不起方灼在學校裡的情景,因為二人交際實在太少。只記得她似乎很忙碌,總是行色匆匆。性格也不大合群,一臉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那麼點兒怪癖,嚴烈直覺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清淨比較好。
他走進便利店,在櫃檯上挑了兩個包子、一碗甜粥,還有兩個小蛋糕,結完帳後,壓著聲音跟值班的收銀員商量道:「你把東西給外面的那個人,就說是賣不完,要過期了,所以送給她吃。」
收銀員順著他的視線尋過去,才發現店外坐著一個人,從隱約的背影來看,跟面前這個俊秀青年穿著同樣的校服,當即爽快答應。
嚴烈自己也拿了瓶飲料,走出門後,在方灼跟前站了兩秒,隨即轉身離開。
陰影消失沒多遠,方灼就睜開了眼睛。
她倒還沒有露宿街頭的勇氣,光包裡揣著的那筆錢就讓她睡不安穩。
收銀員提著袋子緊跟著出來,見方灼醒了,本來想照著嚴烈的吩咐說的,可對上方灼仰視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到嘴的話跟會發燙似的,拐了個彎兒變成了:「你同學挺擔心你的。餓了沒有?吃點東西吧。」
方灼遲緩地低下頭,將注意力移到他手中的白色塑膠袋上。
收銀員覺得這個女生太成熟了。與其說是成熟,不如應該說是被這個社會摩擦過的疲憊。
在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她伸出手來,禮貌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