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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種奇妙的事兒從來輪不到自己頭上。要是威爾金森小姐執意要他講講在海德堡的豔遇而他竟無可奉告,那該多丟人。他固然也有一套臆造杜撰的本事,然而他是否能使她相信自己是沾花惹草的老手,那就很難說了。女子的直覺十分敏銳,菲利普看到書本上是這麼說的,她也許一眼就識破他是在撒謊。他想到她也許會掩面竊笑他,不由羞得面紅耳赤。
威爾金森小姐一邊彈著鋼琴,一邊懶洋洋地唱著。她唱的是馬賽耐特、本傑明·戈達特和奧古斯塔·霍姆斯譜寫的歌曲,不過這些曲子對菲利普來說都很新鮮。他倆就這樣廝守在鋼琴旁邊,一連消磨上好幾個鐘頭。有一天,威爾金森小姐想知道他是否生就一副歌喉,執意要他試試嗓音。她誇他有一副悅耳動聽的男中音嗓子,主動提出要教他唱歌。一上來,他出於慣有的靦腆謝絕了。但她再三堅持,於是,每天早餐以後湊著空就教他一小時。她頗有當教師的天賦,無疑是個出色的家庭教師。她教授有方,要求嚴格。講課時,雖然仍帶著一口濃厚的法國腔,但那種軟綿綿的嗲勁卻一掃而盡。自始至終沒有半句廢話,斷然的口氣中帶幾分威勢兒;學生思想一開小差,或是稍有馬虎,她出於本能,當即毫不客氣地予以制止和糾正。她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逼著菲利普練聲吊嗓子。
課一結束,她臉上又自然而然地泛起誘人的淺笑,說話的口吻也重新變得溫柔可愛。她轉瞬就卸掉了那層為人之師的外殼,可是要菲利普擺脫自己當門生的身分就沒這麼容易,上課時得到的印象,同聽她講述個人豔遇時的內心感受,頗有點格格不入。他對她的觀察更加細緻入微。他發覺威爾金森小姐晚上要比早晨可愛得多。早晨,她臉上的皺紋不少,頸脖上的面板也有點粗糙。他真希望她能把脖子遮起來,但天氣很暖和,她穿的上衣領口開得很低。她又非常喜歡穿白色的服裝,而在上午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對她實在不很合適。一到了晚上她就顯得嫵媚動人:她穿著像晚禮服一樣的長裙,脖子上掛著一串紅石榴珠項練,長裙前胸和兩肘上綴有花邊,使她顯得溫柔而討人喜歡。她用的香水溢位一股撩人的異香(在布萊克斯泰勃人們只用科隆香水,而且只在星期天或者頭疼病發作時才灑上幾滴)。這時候,她看上去確實很年輕。
菲利普為計算她的年齡傷透了腦筋。他把二十和十七加在一起,總得不出一個滿意的答數來。他不止一次地問路易莎伯母,為什麼她認為威爾金森小姐有三十七歲了。她看上去還不滿三十歲呢!誰都知道,外國女子比英國女子老得快;威爾金森小姐長期身居異邦,差不多也稱得上是個外國人了。菲利普個人認為她還不滿二十六歲。
〃她可不止那把年紀羅,〃路易莎伯母說。
菲利普對凱里夫婦說話的精確性抱有懷疑。他們唯一記得清的,是他們在林肯郡最後一次見到威爾金森小姐時她還留著辮於。是嘛,她那時說不定才十一二歲呢。那足多年以前的事情,而牧師的記憶力一向靠不住。他們說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是人們總喜歡用整數,所以很可能是十八年,或者十七年前的事。十七加十二,只不過二十九。活見鬼,這個歲數算老嗎?安東尼為獲得克莉奧佩特拉而捨棄整個世界時,那位埃及女王已經四十八歲。
那年夏季天氣晴好。日復一日,碧空無雲。氣候雖炎熱,不過由於靠近海,暑氣有所沖淡,空氣中滲透著一股令人振奮的清新之意,所以即使置身於八月盛夏的驕陽之下,也不覺得燻烤難受,反而橫生一股興致。花園裡有個小池,池中噴泉飛濺,睡蓮盛開,金魚翔浮在水面,沐浴著陽光。午餐之後,菲利普和威爾金森小姐常常帶著旅行毯和坐墊來到池邊,躺在草地上,借那一排排高高的玫瑰樹籬遮蔭。他們一個下午就這麼躺在那兒聊天、看書,時而還抽支把煙。牧師禁止在室內抽菸,認為抽菸是種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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