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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家才看到拉拔房子上山的人。
這人牙白臉黑、髭黑帽紅,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奇特的眼。
當大家發現屋頂上的牯牛,那一對哲人般的眼,原來是金色的,而仁立在牛背上那一雙班鳩,眼睛也是鍍了一層金似的,這才發覺到:梁癲的雙眼也是金色的。
梁癲揹著他的房子,終於上了七分半樓,一直拖到離石階約莫二丈餘的魚池邊,才陡然止了步。
他的房子靜得像在那兒生了根。
他的牛靜得像是在沉思。
他的班鳩靜得像在玄想。
魚浮出水面冒泡,聲微可辨。
他帶了一點微微的喘息,用他那一對金色的眼一一掃視眾人。
給他眼色掃中的人,都彷彿覺得臉上有滋滋的聲音,而且生起了一種給瞎了眼的人看了一眼或自己瞎了看人的感覺。
蔡狂先說話:“你還是來了。”
梁癲那對金得可怕的眼神望定了那散發人,感覺到對方野獸一般的厲利:“你果然來了這裡。”
“你找我?”
“你也一樣在找我。”
蔡狂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梁癲笑了。
笑得有點癲癲的。
他的牙參差不齊,犬齒尖露,但白得令人炫目。
“你的習性我還有不知道的麼?”他說著彎身進了屋裡,東抓西攥,然後還抱了一大堆東西出來。
那是石碑、木牌、篾片之類的事物,有的小如拳指,有的大如椅凳,更有的像桌臺那麼巨大厚重。
它們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像本附在匾牌,驛碑、竹柬、木柱之類的事物,只不過給人颳了下來而已。
它們相同的只有一點。
那是都刻有六個字:
咱嘛呢叭咪眸
蔡狂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發了亮:
彷彿那是兩顆發亮的東西,使得低重的髮絲也映著亮。
“不見得刻上這六個字就是我的手跡。”蔡狂道,“密宗六字真言,人人識得,人人念得,人人鐫得。”
梁癲指了指那六字真言的左邊。
那是“口”字。
“你的‘口’字總刻成圓的,而不是方的,所以這‘咱嘛呢叭咪眸’絕對是你的手跡,不會是他人的。”
蔡狂一笑:“這世間輪迴萬物,同體同心,本來都是圓的,那來方的!就算是方,便也是圓!始和終都同在一點,又那分先後!你認得這個,也算是我知音。”
梁癲虎虎地道:“作戰多了,難免就成了知己知彼。”
蔡狂張開血盆大口一笑:“說起對敵,我正要找你。”
梁癲不假辭色:“你找我就好,你找我女兒幹啥?”
蔡狂:“這件事你還敢提?”
梁癲:“我為何不敢提?”
蔡狂:“我們總共交手幾次了?”
梁癲:“十一次,這次不算。”
蔡狂:“你敗了幾次?”
梁癲:“連這一次一起算,各勝六場。”
蔡狂:“我呸!這次也是你敗。你可記得第七次誰敗?”
梁癲:“……你那次運氣好。”
蔡狂:“我勝了你,按照我們比武的規矩,你要辦我指定的一件事。”
梁癲:“對了對了,所以有次我要你吃狗糞,怎樣?滋味好吧?一次我要你去摸大笑姑婆的奶子,結果,哈哈哈哈……”
蔡狂:“你還記得那一次你答應我什麼吧?”
梁癲:“那一次?”
蔡狂:“第七次。”
梁癲:“……我答允把養養許配給你。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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