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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路拉扯,把我帶到大路邊停著的一輛青色篷頂馬車前,一個託身便把我塞了進去。裡面已經有四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穿著和我一樣帶著補丁、泛著灰白的棉襖,眼睛都是紅紅的,有的還在梗咽。
還沒等我坐穩,一聲長鞭,馬車猛得向前駛去,頭重重地撞在車後的木欄上,眼睛直冒星星。
一路顛簸。
車裡四個少年,兩個是兄弟,叫小五和小六,還有一個姓武,名字很拗口…——武德古,還有一個叫劉娃子的,說話聲音很小,總是睜著驚恐的眼睛,臉上露出怯怯的神情。他的身子瘦瘦的,窩在幾個少年中毫不起眼,顯眼的是他黑瘦的右手上有一大塊紫色的胎記。
孩子總能很快把傷心事擱到一邊,一路上我們對要到達的地方既忐忑不安又充滿想象。
“那裡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有很兇的老爺?我們是去做下人的麼?”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手擋著車外刺眼的光線;才看清青灰的高大圍牆;車旁的紅漆木門兩側立著兩隻威嚴的石獅子。這只是一個偏門而已,卻已經讓人震撼地心驚肉跳。
隨即,一個頭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人把我們呼呵著趕下車;又帶著我們穿過幾道門;最後把我們鎖進了一間小屋子。
對之後的記憶;我一輩子也不願去想;被按在木板上的那一刻,我放棄了掙扎,任憑*傳來撕裂的疼痛,一滴清淚滑下眼角。
也許時間長了就會忘了吧!那個屈辱的傷口和那段屈辱的回憶。
只是忘不了三天後,被扔出院門的幾個黑布袋子和一隻不小心露出來的黑瘦的小手;上面有紫色的胎記——那個說話聲音很小,總是睜著驚恐的眼睛,臉上露出怯怯的神情的劉娃子,終是熬不過身上的那一刀。
不幸的我和劉娃子相比,也許竟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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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進東廠,已經五年了,日子在每天的打掃和洗洗涮涮中度過。兩腿間的禿兀處已經沒有了開始的疼痛,或者說已經麻木了。
點點滴滴的辛酸和委屈,全部嚥進了肚子裡。
每月的一封家書,訴說的盡是自己幻想中的美好謊言——不能讓娘知道,我可憐的娘,她的眼淚彷彿枯井,已經快乾涸了。
和我一起來的小五和小六繼續用他們自己的名字,武德古改叫小德子;而我叫小春子。
我們都沒有了姓,擁有的只是一個代號。
小五子和小六子因為機靈嘴甜,讓役長挑去上街採辦雜物,每次都帶回不少好吃好玩的東西。雖然只是偶爾分給我一點,我也會興/奮好一陣子。
更多的時候他們對我依然不屑一顧,在他們眼裡,小春子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而我對他們的漠視和不屑只是淡然一笑……
漸漸地,他們談起最多的就是城裡的妓院——男人最愛去的地方。
從小五子和小六子不厭其煩的描述中,我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豔翠樓美若天仙的姐姐們,溫柔地輕喚我的名字,“晚春……晚春……”
每一次,這樣的幻想都讓我想到孃親。娘雖然不漂亮卻很溫柔,儘管有些嘮叨。
如果我能跟役長出去,一定要去妓院看看那些天仙般溫柔的姐姐。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無關慾望,無關曖/昧,無關風月,只為那夢幻般美好的一聲輕喚,“晚春……”。
於是,我也學著小五子和小六子,開始討好役長。
終於;我被安排在府衙大廳內打掃;這就有機會看到掌班、總管,甚至廠公大人。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來人世間竟真的存在俊美如神祗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遠遠的背影,可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