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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隊所走過的大片土地屬於格陵蘭東北地區,被籠統地稱為克里斯琴十世地。它以北緯70度線作為和南方的克里斯琴九世地的分界線。克里斯琴九世地的最北部是一個十分突出的海角,即便在最大比例尺的地圖上也可以找到。它像一把匕首隔著北冰洋的中央海嶺,直插揚馬延島。它叫布魯斯特角,和斯科爾斯比鎮只隔一條名叫斯科爾斯比的海峽。
克里斯琴十世地,是一大片覆冰蓋雪的高原。那裡沒有任何生機,在深入內陸的山嶺上,連生命力頑強的苔蘚也不敢問津。佩特曼雪峰高達2930米,是東北地區第一高峰,僅次於南方的貢比約恩山和福雷爾山,就連勇敢的大雁也望而生畏。在伸向海邊深闊的谷地裡,零星地長著些鹿苔。鹿苔是一種多枝的地衣,可以長到15 厘米高。夏天時,鹿苔像一幅金色的地毯一樣鋪在礫石和凍土上面。這種有趣的地衣類植物是植物界共生的典範。它一半為真菌,一半是藍綠色的海藻。真菌死死抓住岩石,並且生長出海綿狀的組織來保持水分。海藻沒有水分活不成,它對共同體的貢獻是透過光合作用製造養料,最後和真菌共享。條件合適時,它們在河谷的向陽面上拼命繁衍,彷彿知道北極的夏天非常短暫一樣。馴鹿苔蘚還能造就新土,供更高等的種子植物生長,因而它是北極生物鏈的最基本環節。有了它,也就有了北極柳和虎耳草,有了北極兔、旅鼠和雷鳥,也就有了掃雪鼬、北美馴鹿、麝香牛、北極狼和北極狐,整個北極荒原才有了生命。北極是沒有樹木的,遠在北緯66 度,加拿大大熊湖的樹林…苔原分界線以北,連個樹影也沒有。
從斯科爾斯比鎮到愛斯基摩村,直線距離要向北跨過三個半緯度,約370公里。然而這條線路上滿是冰川、高山、峽灣、深谷、海島和數不完的冰堆,實際路程在1000公里以上,最少要走兩個月。為了僥倖能在巡邏中遇上幽靈般的德國人,他們分成兩隊。一隊三個人,即安德森、魯西、卡魯古;另一隊就是隊長克魯克斯和電報員本格森。
登上詹姆士地的起伏丘陵之後,安德森決定和愛斯基摩獵人暫時分手,自己單獨前進,以便擴大搜尋範圍。魯西他們和安德森約定了會面的時間和地點,就朝另一個方向走了。格陵蘭從來沒有路,狗拖爬犁能透過的地方就算是路。臨走時,卡魯古再三問德國人是什麼樣子。安德森從小長在格陵蘭島上,自己也說不清,於是比劃了一個貓頭鷹的樣子,卡魯古才滿意地登上雪橇。
只剩下一個人了,世界顯出一種肅殺的寂靜。太陽越來越低,白晝的時間只剩下幾袋煙的工夫。高原上完全是冰,只有較高的岩石山尖衝破冰殼,在地平線的殘陽下反射出黑黢黢的青光。這地方几百里上千裡都沒有人煙,沒有生命,沒有綠色,就是這點可憐的陽光也快沒有了。那種冷冷的孤獨感,會使沒有到過格陵蘭的人覺得浩大的星球上只有他一個人,他彷彿站在大地的盡頭。遠方,永遠是無邊無垠的冰、雪和石峰。幻覺使他認為接近了神明,北極就是神明安排給人類的一個肅然生畏的王國。
經過20多天的跋涉,安德森接近了福萊明峽灣。他是從冰川的走向上辨認出來的。一條冰川從遠方的山腳下流出來,它波紋狀的起伏冰面,讓人覺得是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突然間被凍僵了。狗在冰川上呼呼地喘著氣。獵人不得不停下來,把凍海豹肉餵給它們。他又砸下幾塊冰,放到鍋裡用煤油爐燒開。熱水一下肚,頓時暖和多了。淡淡的油煙升到空中,給荒漠般的冰雪荒原帶來幾分生氣。安德森又開始冥想:在這樣根本沒有人的地角天涯,德國人為什麼來呢?他們又為什麼要殺人呢?他搖搖頭,和以前的許多次一樣,沒有得出答案來。他把冷下來的水飲了狗,又駕起8只狗拖曳的爬犁繼續趕路了。
安德森有一個願望,想在今天趕到奧斯卡國王峽灣。食物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