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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沒有一絲血色,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累累,一雙眼睛的形狀卻如同柳葉,眼尾上挑極為漂亮,只是此刻他眼睛裡的恨意如同冬天夜裡的火種一般熊熊燃燒著。
那雙黑幽幽的眼落在江小樓的臉上,盯了一刻,嘴角冰涼涼的露出個冽然的笑意,滿是譏諷:“多管閒事。”
真是狼心狗肺,小蝶怒聲呵斥道:“真是個沒教養的東西,我家小姐好心救你——”
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少年掙扎著慢慢爬了起來,有一瞬間江小樓幾乎以為他會再次倒下,可是他沒有,縱然身形搖搖欲墜,呼吸也變得像是破舊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可他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
江小樓低聲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打你?”
少年諷刺地看著她,聲音如同啐了冰雪:“因為我偷東西吃,現在知道了吧,你救的是個小偷,是個狗雜種!”
他一直是個狗雜種,從小就是,父親拋棄了他們,娘熬不下去便做了私娼,接客的時候防止他哭鬧不休,便將他鎖在狹小的木箱子裡,只留下一個孔洞呼吸。後來,他娘因為酗酒不節制死了,從此之後他就變成了所有人嘴巴里的狗雜種,必須在爛泥堆裡面打滾,跟叫花子搶奪殘羹冷炙,甚至還要和狗搶奪骨頭。每天唯一的感覺就是餓,餓得前心貼後背,餓得恨不能吃人。
七歲的時候,廟裡賣字的顧秀才收容了他。從那天起,他成了秀才的兒子。他天生有著非凡的才能,過目便能記下整本的文章,凡是看過的書可以一字不差地倒背出來,顧秀才欣喜若狂,拼了命地逼著他念書。最終,他以秀才親生子的身份參加考試,一步步得上青雲,十六歲便贏得皇帝欽點頭名狀元,成為世人眼中的傳奇。然而在關鍵時候卻被人舉報他出生賤籍,不能參加科舉考試。若非是太后壽誕大赦天下,他已經被推上刑場砍了頭。儘管如此,他也落了一個功名作廢,永不錄用的下場。顧秀才滿心指望鹹魚翻身,急火攻心撒手而去,他再次成為不名一文的乞丐。這一回,他比從前更慘,因為那些在考場上輸給他的名門子弟,一個個都在等著找麻煩。
他能熬得過飢腸轆轆,熬得過白眼諷刺,熬得過高燒之時無處容身,熬得過毫無緣由被人毒打折磨,橫豎這些他都毫不在意。那老秀才從來不曾給過他半分溫暖,存的根本是奇貨可居的心思,在這個世上他感覺不到溫暖,感覺不到希望,甚至感覺不到活著。飢寒交迫,忍;疼痛入骨,忍;羞辱折磨,忍。在這樣的人生中,他一天天變得麻木,變得冷漠,他不需要溫暖,不需要寬容,更不需要那些廉價的同情心。尤其是那些身嬌肉貴的女人,在街邊看到他捱打,經常有人會多管閒事。
他到底年少,骨子裡倔強無比,恨人同情更恨人輕易踐踏他的尊嚴,而眼前的少女看著他,神色莫名變幻不定,那複雜的眼神叫他沒來由的心生煩躁。
又來了,這些人為了表示自己的善心而伸出手救人,隨隨便便給一塊銀子便要他當作天大的恩典,最好是跪在地上叩頭才好。每一個都是這樣,不是為了幫助他,而是迫不及待地彰顯自己的善良。
他低賤,卑劣,那些人骨子裡比他還要卑鄙無恥。
江小樓吩咐小蝶幾句話,小蝶低聲道:“小姐,您何苦跟這種不知道好歹的人說話。”
江小樓失笑,小蝶是個善心的好丫頭,明明最先想要幫忙的人是她,她輕輕一嘆,道:“去吧。”
小蝶動作很快,很快去馬車上取了點心過來,正要吩咐車伕送過去,江小樓卻從她手中接過,將匣子推到他的面前。
少年一動不動,眼睛警惕地盯著她。
這雙眸子極為狹長,本該是漫天的明澈,卻隱現戾氣和兇狠。饒是汙垢滿身,他那一雙眼,終是直擊人的心扉。
少年驚於江小樓的專注,瞬間一縷髒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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