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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在院子裡彈奏了一夜的《鳳求凰》,讓夏令寐當成了夜曲,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半夜三更,這位早睡早起的夏姑娘,捲起鋪蓋,收拾了細軟,爬過了窗臺,帶著貼身的兩名丫鬟,跑了。
第六回
夏令寐對逃跑相當的拿手。
曾經很多次,她在夏家的影衛層層保護下自以為是的去懲惡揚善,然後在事態超出預計之後再苦笑著等待著影衛們找到她,替她收拾善後。
她在世家大族長大,學得最多的是如何家族的人脈去獲得利益。那些龐大的人際關係網,牽一髮動全身的權利機構,讓她只看重結果不在乎過程。某些方面來說,她從小嬌生慣養,不知道為何窮苦。當年初入江湖的她,第一次見識到街頭霸王欺凌弱小,象徵武力的拳頭敲打在貧窮之人的頭上身上,她才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是用一張嘴皮子可以解決。原來,並不是涉及到權利的時候,人們才會動用武力,有時候人們只是因為——無聊,對,只是因為溫飽之後打發無趣的日子想要找點事情去做而已,所以,仗勢欺人的惡僕可以頂著自家主子的名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平民毆打,差點致死。
那時候的夏令寐是憤怒的,單純的,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去質問,得到的是惡僕們的下…流調戲,還有骯髒的企圖侮辱她的手。暴怒之下的她,將惡僕當街鞭打,她救下了弱者,可她也被惡狗的主子給盯上,差一點將夏家女兒的清白給玷汙。影衛們救下了她,了結了後續的連鎖麻煩。
那一次之後,她明白家族的保護是她的盔甲,能夠護衛自己,還能救助弱小。她那理所當然的怒火只會讓簡單的事情越來越糟。她再也不嘗試著逃離夏家的守護。
在離開汪家之後,第一次回到夏家過年的夏令寐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守護圈擴大了——汪家的暗衛也參加了保護她的行列。
夏家的影衛讓她安心,汪家的暗衛卻讓她覺得侮辱。如同當年,同樣懷著恨意侮辱了她的那名男子一般,她憎恨汪家的一切。因為愛得深刻,所以恨得理所當然。
她慫恿夏家影衛與汪家暗衛鬥毆,挑起這些殺手們血性,她不止一次的將自己置於險境,引誘著汪家暗衛為她灑下最後一滴血。
一個遊走江湖,攜帶鉅款的柔弱女子,總是能夠吸引很多野獸,汪家的暗衛成了野獸們爪子下的食物。她無聲的表示自己對汪家一切的厭惡,逼著汪雲鋒退卻。
直到,見到他。
夏令寐如同一隻自由散漫且高傲的母獅子被原來的主子逮住了一般,她嚇壞了。初初見面時,她只來得及豎起全身的毛髮,裂開牙齒瞄瞄的威脅,渾然忘記亮出自己最鋒利的爪子。
“你說他就住在這裡?”夏令寐不可置信的問著螢石。
“對,而且還是昨日才入住。”螢石聳了聳肩膀。她跟蹤汪雲鋒出了古家大門,本以為對方會拐入辰州縣令的府邸,要知道御史們是皇帝的爪牙,輕易不會下放,除非他們手上握有皇帝的暗旨去調查某些官員才會出現在辰州這類小地方。哪裡知道,氣呼呼的汪雲鋒就拐了一個彎,直接到了古家隔壁。
夏令寐氣不打一處來。派暗衛跟蹤她,每年過年之時的如影跟隨,還有悶不吭聲買下隔壁的宅子,怎麼看都是在挑釁。
怒火攻心的夏令寐恨不得一鞭子將這宅子的大門給劈了,好像這樣可以將它的主人給分屍一樣。
“他不讓我好過,我憑什麼讓他好過。”哼哼的夏令寐皺著鼻子,對螢石低語幾聲,沒多時,夏家的影衛頭頭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們身邊。
“走了?”汪雲鋒挑眉,“繼續跟著,別跟丟了。”
卷書頗為委屈地道:“老爺,夫人又離家出走了。”
汪雲鋒糾正他:“那是古家,不是你家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