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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其浚搖搖頭,道:“且不論這浩瀚如星河般的學問我們學不學的完,就算是學得完,這朝廷真能打得過南朝?這官吏們真的能忍得住,不把小民口裡的飯掏出來?這士子們,真的能看得起這些學懂雜學的人,跟他們平起平坐?還有,這旗人真能容得下咱們漢人做大做強麼?”
林則徐恍然間明白了,雖然吳其浚愛惜羽『毛』,不願意入朝為官,但是他已經從心底裡,認同這個新朝的體制了,也認同了漢人當政的現實了,相比於積弊日深的滿清,一片欣欣向榮的新朝,更能讓人感到希望與滿足。
兩人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結束了酒席,林則徐在一名負責看守他行動的警衛員的陪同下回到了他在北城的臨時寓所,一座並不大的四合院,他和他的家眷,都住在這裡。
月『色』已經漸漸地亮起來,只是在點了煤油路燈的廣州城內,顯得並不那樣亮了。林則徐就這樣走著,腦袋裡空空的,不知道想什麼。他一遍遍整理者這些日子以來他見到的、聽到的,再對比以前的,心中一時有些沉重。
初時他做官,講求為國為民,為天子守一方安靖,為百姓造一方幸福。可是自己雖然沒有錦衣玉食,雖然不曾大魚大肉,但是何時真正的關心過小民的生死,他更多的時候想的,還是皇帝、國家,和自己的令名。他看到小民吃不上飯,會痛心,會查辦酷吏和『奸』商、惡紳,但是從來不從根本上想一下,為什麼小民們總會吃不上飯,總會不得幸福。
而如今,廣東民眾臉上雖然風塵之『色』很濃,但是卻有了奔頭。他們忙碌,但是他們充實,他們勞累,但是他們卻能養家餬口。不必擔心禍患,不必擔心盤剝,有人為他們『操』心這些,他們只需要工作、學習,為生計『操』勞,然後支援這個國家。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國家模式,讓林則徐大開眼界,但是在官場上打滾日久的他,明白的知道,這在北面,是絕絕對對不可能的。
突然,幾個黑影閃了出來,一棍子敲暈了他身旁的警衛員,幾個人二話不說,就把林則徐拖到了一個角落裡。
“林大人!您受苦了,咱們來救您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感動地道。
林則徐藉著旁邊街道上微弱的路燈看清了來人,這幾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都見過:一位是在京城的翰林曾國藩,和他的族弟曾國荃,還有他青眼有加的左宗棠。
“你們這是?”林則徐問道。
“林大人則偽朝受苦了,天幸咱們見到了您,您是國之柱石,只要您能回朝坐鎮,天下必會盡皆振奮,到時候藍衣賊癬疥之患,不足為慮。”
林則徐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真的麼?”只是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正了正衣冠,道:“老夫多謝幾位的救命之恩了,只是這廣東看似寬鬆,實則是虎狼之地,外鬆內緊。老夫若是不能按時回府,定會全城大捕,就憑我們幾人,難以成功!”
曾國藩恨聲道:“藍衣賊狼子野心,重法嚴苛,不顧祖宗教化,實在可惡!”
他的族弟曾國荃道:“大人放心,我們聯絡了湖南鄉親和被打壓的漕幫,大人只要出了廣州城,珠江、北江上可以乘舟一路到長江以北,到時候找到地方官府,我們就安全了!”
曾國藩點點頭,道:“大人,事不宜遲,我們趕快上路吧!”
林則徐有些遲疑,他始終不相信組織嚴密的藍衣賊能這麼輕易地『露』過一個地方大員逃走。他又道:“我的親眷還都在廣州,如此獨逃,恐怕……”
曾國藩抓住林則徐的衣袖,悲聲道:“大人,如今正是國家多事之秋,存亡之際,大人當心存報國忠君之心,以一家之『亂』換萬家之安,大人,學生求您了!”說罷,他竟然給林則徐跪了下來。
林則徐也十分感動,心中壯志在慢慢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