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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貴轉頭笑問道:“我一直想,如果恩師當時在場,會如何說如何做?”
殷茂春陷入沉思,趙右齡笑而不語。
元虢捻鬚道:“我估摸著吧,一輩子沒跟人動過手的先生,會破天荒對趙炳飽以老拳。”
殷茂春破天荒大笑起來,毫無顧忌。
同樣官場修為堪稱大宗師的趙右齡亦是發出會心笑聲。
王雄貴正衣襟,轉身向窗外,鄭重其事地作揖。
元虢嘆息一聲,緩緩起身,同樣正衣襟,作揖。
趙右齡與殷茂春相視一笑,同時起身,作揖。
讀書人之事。
不管天下其他讀書人如何想如何做,我張廬書生,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
太安城皇城一處邊緣地帶,小院屋門半掩,目盲年輕人與相依為命的侍女,兩人雪夜圍爐煮酒。
名叫杏花的婢女憂心道:“公子,好像外邊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我去買菜的時候,聽說三位叛亂藩王一路打過來,只差沒跟盧侍郎的大軍撞上了,京城米價漲了好多,咱們再不多趕緊囤些,就麻煩了。”
如今以白衣之身笑傲王侯的年輕人柔聲道:“放心,餓不著咱們。不過家有餘糧心不慌,終歸是不錯的。”
她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公子,咱們守得住嗎?是不是隻要顧大柱國的兩遼邊軍南下馳援,就一定能夠成功平亂?可是連我都知道蜀王陳芝豹用兵很厲害,他幫著燕敕王他們為虎作倀,如何是好啊?”
執掌離陽趙勾的陸詡輕聲說道:“那位白衣兵聖選擇接納吳重軒部大軍,不僅僅是想要速戰速決,也意味著他視線最遠處的風光,不在這座太安城,而是顧劍棠的兩遼邊鎮。”
杏花一臉茫然,“啊?他想什麼呢?”
陸詡玩笑道:“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她小心翼翼遞給陸詡一杯熱酒,這幾年朝夕相處,兩人早已心有靈犀,雖目盲卻自然而然接過酒杯,在陸詡低頭飲酒的時候,她感嘆道:“唉,才二十來年太平光景,就又要兵荒馬亂了。”
陸詡嘴角翹起,“咱倆大概能算是運氣好的,恰好剛剛活在這二十年裡頭。永徽前期,和今年祥符三年入夏以後的中原百姓,之前的老人,現在的孩子,都得膽戰心驚活著。”
她展顏一笑,“公子說的是。”
陸詡轉頭“望向”半掩半開的屋門,嘴唇抿起,神色恬靜。
她望向公子的側臉,她眼神痴痴。
她沒有任何奢望,只希望自己能夠陪在他身邊,直到看到公子緩緩白頭,而公子卻永遠不會看到她白髮蒼蒼的不堪老態。
陸詡緩緩回過頭,打破這份寧靜,“我今天已經遣散趙勾諜子了,什麼話都能說。”
杏花猶豫道:“公子,你會不會偶爾也感到寂寞?”
目盲年輕人笑著搖頭,“我啊,醯雞處甕,怡然自得。”
杏花吐了吐舌頭,“公子寧靜淡泊,真是厲害。”
他自嘲道:“井蛙說海,夏蟲語冰,才是厲害。”
她聽不太懂,也就沒有說話。
陸詡突然說道:“記得我家鄉有泉水,被大奉朝茶聖譽為天下第九名泉,若是將泉水倒入杯中,水面過杯而不外溢,甚至能夠浮起銅錢。”
杏花瞪大那雙秋水眼眸,“真有這麼神奇?”
陸詡哈哈大笑,“水浮銅錢,肯定是假,不過如醇酒沾杯,倒是真事。如果有機會,以後咱們用那裡的泉水煮酒。”
杏花使勁點頭。
陸詡微微仰起頭,小聲道:“此泉最可人,春風十八回。”
她好奇問道:“公子,是誰作的詩,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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