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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而已。
書房內依舊只擱放有一張椅子。
遙想當年,朝野上下,除了趙禮趙惇兩任離陽君王,恐怕就只有他桓溫能夠在此大大咧咧落座,心安理得地鳩佔鵲巢。
桓溫繞過那張空蕩蕩的書案,將兩壺酒擱置桌上,用袖子擦去厚重灰塵,這才緩緩落座,若是往年,那位紫髯碧眼兒就會站在視窗位置了。
坦坦翁望向視窗那邊,輕聲道:“碧眼兒,你瞧瞧,你撂挑子一走了事,沒換來你心目中的太平盛世,結果只換來這麼個烏煙瘴氣的狗屁時局,你就不愧疚嗎?你啊,也虧得早死了,要不然悔也悔死你!”
老人冷哼一聲,“也就是你不在,要不然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摔在你腦殼上,我可真打,絕不是嚇唬你。”
老人陷入沉默。
廣陵道節度使盧白頡生死不知,倒是經略使王雄貴不知為何竟然被驅逐出境,無論是性命還是名聲,都逃過一劫,最終在盧升象派兵護送下,即將返回京城。
在迎回王雄貴入京這件事情上,太安城朝會還有爭執的閒情逸致,原本以王雄貴的張廬繼承人、前任戶部尚書以及現任一道經略使的三重身份,
禮部尚書司馬樸華出城迎接,理所當然,只是廣陵道淪陷,導致半壁江山糜爛不堪,王雄貴落魄至極,就算活著回到太安城,以後的日子是何等慘淡光景,可想而知,禮部衙門在離陽朝廷的地位越來越高,如今僅次於天官殷茂春的吏部,司馬樸華擔心京城風評受損,更怕被王雄貴連累為年輕天子遷怒,自然不樂意親自接手王雄貴這顆燙手芋頭,禮部二把手晉蘭亭更是多次在士林詩會上,公然痛罵王雄貴貽誤朝局,更是絕不會出城迎接,所以就又輪到可憐的右侍郎蔣永樂出馬了,事實上新近在廟堂崛起的遼東士子集團,對於向來與江南士子親近的經略使大人,打定主意要痛打落水狗,在太安城大肆宣揚王雄貴的不堪重任。若非齊陽龍一錘定音,阻止了愈演愈烈的討伐風潮,恐怕迎接王雄貴的就不是禮部右侍郎,而是攜帶枷鎖的刑部官吏了。
桓溫見慣了宦海的潮起潮落,對此談不上有多少感觸,只是有些灰心罷了。
太平盛世,文臣言語過激,就像永徽年間對人屠徐驍的評點,無傷大雅,那個遠在西北的徐瘸子也懶得計較。
可如今不比當年啊,不可同日而語。
桓溫沒來由想起那個年輕人,碧眼兒的幼子張邊關,那個被說成是京城身份最顯貴卻無品的官宦子弟,被說成連欺男霸女都不敢的窩囊廢,高不成低不就,年輕人兩頭不靠,所以誰都不愛搭理。
碧眼兒的子女中,反而只有張邊關最討自己的喜歡,見到自己也不怕,什麼玩笑也敢開。
桓溫聽說張邊關當年離開張府後,娶了個小戶人家的女子,在市井巷弄過著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四處閒逛,看那些鴿群在太安城的天空飛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可惜到最後,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年輕人也死了。
老人開啟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突然有些哀傷。
老人提著那壺酒,起身來到視窗,推窗望向灰濛濛的天空。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一杯哪裡夠!一壺才馬馬虎虎。
老人狠狠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角,笑道:“嘿,此等醇酒,你喝不著,饞死你。”
這位歷經三朝始終身居高位屹立不倒的坦坦翁嘆了口氣,小聲道:“差點忘了,你是不愛喝酒的人。”
老人像個孩子一臉憤憤道:“天底下竟然有不愛喝酒的人!豈有此理!”
坦坦翁背靠窗戶,望向那張書案,小口小口喝著酒,很快就喝去大半,有幾分醉眼朦朧。
小酣而未大醉,人生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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