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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還惹得我父親好久不痛快,那時候,真是太年輕了……”
虞浩霆轉著手裡的杯子,淡淡一笑:“你後悔?”
蔡廷初想了想,道:“……後悔過,可自己選的路,總要自己走完。”
虞浩霆起身踱到花樹下,“過來人的話,再好再對都是虛的;自己沒經歷過,總不會信服——他自己選的路,也只能他自己走完。”
08、無怨(二)
房間裡沒有窗,空氣是凝滯的,時間彷彿也停了。一盞黯淡的白熾燈無精打采地懸在天花板上,許蘭蓀雙手扶膝,木胎泥塑般坐在椅子裡,桌上的飯菜紋絲未動。驚悚、恐懼、疑惑……紛雜的情緒在心中反覆糾纏,他一時焦灼,一時又覺得解脫。
昨晚他原是應了華亭一家書局的約請去開講座,不想到了車站,卻被抽查行李的站務帶到了值班室,他疑竇方起,等在裡頭的三個便衣就亮了身份,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知抗拒無益,任由他們一針刺進靜脈,再醒來時便到了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來後約摸過了半個鐘頭,即有人拖了電話進來叫他給家裡報平安,只說已經到了華亭。電話那邊,蘇眉猶自叮囑他和人談天,即便來了興致也適可而止不要熬夜……雖則他人還在江寧,但聽著蘇眉的聲音,分明卻是千里之外了。
之後,有人給他送了飯菜,卻再沒有人同他說一句話。
他盯著桌上已經涼透的飯菜,只覺得自己這一生便也如面前萎頓的菜蔬一樣,到了剩水殘山音塵絕的一刻。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
這麼多年了,這一刻,他也曾經設想過許多次,他也想方設法地掙扎和補救過,可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無論是粘於蛛網還是奮身投火,飛蛾終是一死。
他自覺心如冷灰,念及高堂白髮又不免悲從中來,正焦灼難解之時,突然有人從外頭開啟了房門,他悚然一驚,只見一個戎裝冷肅的年輕人神情沉鬱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
“老師。”
“你……”許蘭蓀先是一怔,既而慘淡一笑,“你來審我?”
虞紹珩沒有答話,審視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我叫人去熱一熱,您多少吃一點。”
許蘭蓀搖了搖頭,視線從他身上避開,“我沒有胃口,你也不要浪費時間了。”
虞紹珩喉頭動了動,眉睫低垂坐到了許蘭蓀對面,推過桌上的飯菜,又動手繞開了檔案袋上的繩結,只是剛要抽出裡頭的東西,手上的動作卻忍不住一僵,蹙著眉叫了一聲:“老師!”
許蘭蓀望著他,又是一笑,目光卻是異樣的溫和:
“既是你來,等你的公務辦完了,我還有一件事求你,若能通融,我也……” 他忽然一陣痛笑,“若是二十年前沼陷泥潭之時,我能有死志,也不至有今日之恥。”
許蘭蓀自發感慨,可一字一句聽在虞紹珩耳中,卻愈發煩痛——他出口便是“二十年前”,可二十年前,許蘭蓀還不是虞家的西席,難道當年兩國尚在交兵之時,他就已然成了扶桑人的耳目?
虞紹珩心中諸多猜度,面上卻絲毫不肯露出,平抑著自己的心緒道:“老師不必多想,事情未必就壞到那個地步。” 說著,從檔案袋裡抽一張照片推到許蘭蓀面前,待他看了一言,正要開口訊問,許蘭蓀卻不問自答:
“這女孩子是扶桑領館的一個秘書,叫慄山凜子,她是受命來給我做‘郵差’的,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虞紹珩聽著,落在許蘭蓀身上的目光不由複雜起來。
訊問的每一個環節——許蘭蓀認或不認,如何作答,他自己又該如何應對,他自己都事先理過,只是許蘭蓀如此坦白,多少有點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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