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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您瞧好吧!”老佟答應得嘎嘣兒脆,“大致都是些什麼東西?”
屈指數來,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還真不老少。給了老佟五塊銀元,讓他操心去。
把昨晚上剩下的饅頭胡亂吃了,算是早飯,然後出門。
老趙家的見了:“先生,您這是要出門?”
孫元起應道:“是啊,下午回來。”
老趙家的慚愧地說:“今天早上俺把大毛的衣服洗了,他沒法子跟先生出門了……”
“我出門,倒不用他跟著。”孫元起說,“這三個孩子都只有一身衣裳?”
老趙家的不說話,點點頭。孫元起從身上掏出兩塊銀元,遞給她,讓她給孩子多做幾身衣裳。老趙家的像接了塊燙手的山芋,口中不住唸叨:“這如何使得!”
孫元起卻不管,挾著書本上課去了。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謝
轉眼到臘月底。
期間,孫元起去美國公使館拜訪了康格先生一次,送了些禮物,聊表謝意。康格先生則拿出《science》和《nature》寄來的樣刊和稿酬,還有十幾封信件。稿酬不錯,合成銀元,也有近三百塊。至於信件,多是討教或者質疑,也有兩三封是大學或者物理學會寄來,邀請孫元起前去講座或演講的。這些學校,主要是美國的,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那定是要去的。如今,隔著重洋,只能坐輪船,來回一次那就得好幾個月,只能婉拒。
老趙一家已經徹底安頓下來。院子不大,事兒不多,每天除了打掃院子,就是洗衣服、做飯。這麼點活兒,還是六個人做,確實不重。孫元起又支使他們換了幾身衣服:一方面是經常換洗,衛生。這年頭,北京人一件棉袍過一個冬季的,在在皆是。孫元起覺得這不行,北京城灰塵那麼大,到處都是土路,沒幾天,衣服上就一層土,能不洗麼?另一方面,快過年了,總得有些新氣象吧。
這一個月的修養,老趙一家的精神頭明顯好多了,臉色紅潤、舉止有力,與來時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幾個孩子,更是白淨了不少。當然,也可能是孫元起天天督促他們講衛生的結果。大人孩子吃不愁、穿不愁,主家人好,還不用幹重活,所以,老趙一家覺得生活得好像在天上了。
每天早上,天剛矇矇亮,老趙就開始打掃院子,老趙家的則打水洗衣服;十四歲的彩珠和只有十一歲的紅桃燒水、做飯;兩個小子則到處幫忙,幫倒忙。看孫元起出來,大毛負責把熱水、毛巾端到堂屋。等洗漱完了,差不多吃早飯。吃完飯,孫元起或去上課,或者批改作業、備課寫文稿。老趙一家人則四處尋覓活兒幹,比如把院子外面也打掃一遍……
眼下,快到年關,崇實中學又放假了,孫元起才想起拜訪孫家鼐孫大人。
老趙掃完院子,孫元起也洗漱完畢,便準備吃飯。剛來的時候,還沒有桌子,就在院子中間的石墩上,陰雨天就不大方便。因而叫老趙買了張八仙桌,放在北屋的正堂。最初吃飯,老趙一家都不敢和孫元起一塊吃。按照清朝的規矩,主人先吃,吃完了下人才能吃。並且只有主人才能在正堂用餐,下人們一般躲在廚房或者自己的屋裡吃飯。
孫元起是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自然不講究這個。老趙一家擰不過,只好一塊兒吃。老佟有一次看見了,直說老趙一家“壞了規矩”,又說“孫先生就是太好心了”。孫元起看老佟也是一個人,吃飯不方便,就讓大毛、二毛去請來一塊吃。一而再、再而三,這八仙桌上正好湊齊八個人。
吃飯的時候,孫元起自己做北面的正席,從來沒人過去陪著坐,喊了老佟幾次,老佟都不過去。老佟和老趙坐東面,其中老佟又坐上首。大毛、二毛坐在南面。彩珠和紅桃坐西面,老趙家的端菜端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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