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可笑的是,偏生是她這般從未見過血腥的人,在那柄寶劍上留下的術法卻也足夠狠毒,不曾留有一絲餘地。
驚春反應迅速,當即便一揮袖,苦澀的藥粉味道瀰漫出來,辛嬋懷裡的沅霜便在剎那間化作了燈影下星星點點的螢痕,剎那隕滅,消失不見。
昨日還曾鮮活的那樣一個人,就這樣在自己的臂彎裡消失……辛嬋怔怔地望著自己那一雙殘留著殷紅血跡的手。
「你是怎麼掙脫我的術法的?」等驚春處理完沅霜的屍體,予明嬌才執一把絹紗團扇半遮著臉,立在珠簾後頭質問辛嬋。
可是下一刻,她便見那抹紅如烈火般的衣袂飄忽掠過,剎那間,那個身形纖瘦的姑娘便已經翻身踩上了窗臺。
窗外是起伏綿延的燈火,也有細如鹽粒的雪紛紛揚揚灑下來,寒風凜冽,濃深的黑包裹著這一座孤城,彷彿永夜未明。
「辛嬋!你要做什麼?!」予明嬌先是一驚,隨後便斂眉怒道,「你逃不出這裡的,即便是你跑了出去,你也別忘了,你身上的魂釘會讓你血肉消融,死無全屍!」
鐫刻在辛嬋肩胛骨深處的那顆魂釘就同沅霜手腕上鎖著的那枚刻著「奴」字的鈴鐺一樣,把她們都困在這裡了。
也困在了這些貴人們的腳下。
「小姐,沅霜姑姑她照顧你十年了。」
昏黃燈火間,予明嬌聽見坐在窗臺上的少女輕輕地喚了她一聲,那一瞬,她看見辛嬋回頭時,那眼睛裡荒蕪得好像什麼也不剩下。
「你殺死她了,」
她深深地望著予明嬌,「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
也是這一刻,辛嬋終於想起來那年除夕,她和沅霜姑姑在一起站在抱廈裡煮茶看煙花的時候,她曾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辛嬋,你永遠都不能指望這裡的貴人們,把你當做是一個人來看。」
她說,「你也不該相信,貴人們給你的任何施捨,都是出自良善。」
時至今日,辛嬋才終於慢慢地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就好像予明嬌可以在四年前救下她,如今又可以毫不猶豫地讓她去死。
「我知道我逃不了,」
辛嬋回頭望向下面那片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湖,「可憑什麼我的命,你想要我就必須要給?」
予明嬌或是永遠沒有料想到,她記憶裡這個一向沉默寡言,十分聽話的下等奴辛嬋,竟還藏著一副不肯彎折的脊骨。
主院裡已有極清亮的絲竹管絃之聲漸漸響起,傳至蘆汀院裡時,便只剩模糊的聲音,聽得並不真切。
予明嬌揮開珠簾時,一顆顆的珠子掉下來墜在地上,碰撞著發出清晰的聲響。
她伸手施術想要再將辛嬋捆回來,卻見她周身淡金色的光芒微閃,好似無形的氣流瞬間將從她手指間飛出的暗紅光影震碎。
於是她只能眼見著窗畔那一抹殷紅的身影便已如斷翅的蝶,驟然下墜。
破開冰層的脆聲在寂靜的院落裡極響,予明嬌同驚春跑到窗邊向下望時,便只見一抹殷紅的裙角被逐漸淹沒。
準備了良久的計劃因為辛嬋這個變數而作廢,予明嬌氣極,伸手時暗紅的光在她手指間凝成一把弓,她纖細的手指拉動弓弦時,一支長箭劃破空氣驟然飛出,直接落入湖水之間,但她卻已不知,那長箭到底有沒有刺穿那名賤奴的胸口。
辛嬋在撞破冰層落入冰涼的湖水裡時,便已被爭先恐後襲來的水給淹沒了口鼻,令她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大石一般,用力地往裡擠壓著她的肺部。
因為水流而減緩了速度的箭矢入水時便刺中了她的後背,但這種疼痛已經因為無法呼吸而變得沒有那麼清晰。
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束腰上的那一顆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