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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謝謝老闆的照顧。”我按規矩接過原來畫押的合約後，給老闆和老闆娘磕了個頭，毫不猶豫的婉拒了“帶工”老闆和我繼續簽約的提議。三年了，從我到這裡，整整三年了，我每天數著日子過，看著一批批新的包身工的到來，一批批老的包身工死去，憑著殭屍的不死之身，我終於熬過了這苦難的三年。

“沒有光，沒有熱，沒有溫情，沒有希望……”（注：出自夏衍的《包身工》）這就是包身工的生活。再多的溫情與希望都會在繁重的勞動與肆意的凌虐中枯萎，我剛來時還會期待山本一夫的解救，後來覺得無論誰來救我都好，最後只是數著日子等待三年的契約結束。

走出工房的大門，望著天空中刺眼的陽光，我感覺一陣迷茫。在這三年裡我一心只想著早點離開那地獄般的地方，可等真的離開那裡，我卻不自己該何去何從。中國人講落葉歸根，可好似飄零燕的我在這個時代是個無根的人，我不知道世界之大，哪裡有我的容身之處。我沿著街道慢慢的向前走著，漫無目的，只是走，因為就算停下，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我驚訝的在大街上看見了一個我認識的人，我忍不住跑過去拉住他興奮的大叫道：“況天佑！天佑！”

“抱歉姑娘，我並不認識你，你可能認錯人了。而且我叫況國華。”況國華拉開我的手說道。

“不是嗎……”我看著被推開的手，感覺好似被打落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個人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喂喂，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的……姑娘，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家吧。”況國華看見我說哭就哭，嚇了一大跳，圍著我直打轉，感覺尷尬的不行。

“嗚嗚嗚嗚……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嗚嗚嗚……我沒有家了……”

況國華越安慰，我哭得愈厲害。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況國華只有拉著不住的抹眼淚的我回到了他現在的住處，一個明顯位於貧民區的四合院。

“隊長，你回來了。”一回到況國華現在的落腳點，幾個穿著打補丁的布衫的青年就圍了過來打招呼。

“隊長……你，你……這，這……”當他們注意到況國華身後的我時都呆住了，一向不近女色的隊長竟然帶了個衣著破舊但仍難掩風華的女人回來。

“你們先什麼也不要說，聽我說。這位姑娘我並不認識，只是在路上把我當成別人給認錯了，然後就一直哭個不停。我怕她一個人會想不開，就帶她回來了。”況國華面對大家曖昧的眼神坦然的回答道。

“原來不是大嫂啊。”大家聽況國華解釋後都失望的嘆了口氣。

“虎子，你先帶這位姑娘去我的房間休息一下。我今天去你那擠擠。”況國華對一個黝黑壯實但一臉機靈的小青年說道。

“是的，隊長，保證完成任務。”虎子故作嚴肅的敬了個禮說道。

“去你的吧！”況國華笑著作勢要踢虎子，但被虎子滑溜的躲開了。

“二六子、三順，你們倆去查查那個姑娘的底。”在虎子帶我離開後，況國華招來兩個人吩咐道。

……

坐在況國華也就是還沒有變殭屍的況天佑的房間裡，我想了一晚上，決定離開這裡，去江西的紅溪村等山本一夫，無論是六十年前還是六十年後的他。推開房門，我找到況國華，希望能問他借點路費。相比較其他人來說，他算是我在這個時代的一個熟人，而且是個心地善良的熟人。

“況先生，我是被拐賣到這個地方做包身工的。我想起自己在江西紅溪村還有親人，想去投靠他們，不知你能不能借我些路費。”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就算不吃飯，坐車坐船好多事都是需要錢的，我只好厚著臉皮問況國華借錢。唉……我要是有機會回現代，我肯定會加倍還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