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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襟輕紗與羅轂整整齊齊的擺在她的席後,如同優雅的魚尾一樣展開。朦朧的紗衣罩著點綴著大多花朵繡紋的直裾後襬,夷光身上的這套直裾長度並不只到腳面,而是長長的拖在身後,外面穿廣袖結衣,羅轂在身,腰繫佩玉,端得富麗優雅。
美人麼,雖然有自己長相,但是也要靠金玉給裝飾出來。不然烏頭垢面身套麻袋,別人看了躲之不及,哪裡還有的閒情逸致來看看亂髮下的那張臉?
夷光在廊上聽得鍾堅重複敲出同一個音調,覺得奇怪。她一邊手中按弦一邊抬頭。看到鍾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手裡的枹杖反覆的敲擊著甬鍾。
夷光看著他那副樣子好笑,出聲提醒了一聲“子固?”
“哦哦。”鍾堅應了一聲,轉身去敲另外的銅鐘。結果童子一臉為難。
“師傅,那些您都調過了。”童子出聲提醒道。
鍾堅面上頓時有些訕訕的,他伸手在童子的頭上敲了一記,“琴絃可都曾調好了?”
童子頭上莫名的捱了一記,嘴撅起來雙手抱頭都快哭出來了,“師傅不是說最近多雨琴木發漲,琴絃變緊,要等天晴才做除錯的嗎?”
“那麼就天晴再說。”
夷光本以為鍾堅會說有這麼一回事麼,沒想到他倒是乾脆認下自己記錯了。
她看著俊秀男子手裡敲擊青銅甬鐘的那支石頭枹杖,胸腔裡一顆心差點都沒跳出來。她當然也見識過越國的那些美輪美奐的鐘鼓,越國敲擊甬鐘的枹杖那都是用青銅製成。金黃色的青銅枹杖自然富麗堂皇,但是沒有好幾把力氣根本就倫不起來。而鍾堅手裡的這把卻是實打實的石料,重量比起青銅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夷光看著都擔心鍾堅一個拿不住,那柄石枹杖就砸在他腳上。
但是事實是,鍾堅掄的輕輕鬆鬆,完全沒有半點不適。夷光也知道這會的男人,尤其是士人貴族,幾乎都是能文能武,既能賦詩也能手持戈戟上戰場。
據她猜測,鍾堅的出身就算放到楚國也是能上戰車的君子一列。
能上戰車的都是一些貴族,而出身庶人的到只能做步卒。
瞧鍾堅能武善樂,這絕對不是一般計程車能培養出來的。但是夷光對楚國的那些事也不清楚。她不知道鍾堅的姓氏,這會姓和氏是分開的,而且只有貴族才會姓氏雙全,一般是稱氏不稱姓,以別貴賤。
夷光出身低微,自然沒有姓氏。有個名和稱呼也就不錯了。
她看著那個男子將持起枹杖將那一排銅鐘再次一一敲過。他沒有聽見應當從背後傳來的琴聲。他有些奇怪迴轉過身來看著她。
夷光會意低頭繼續撥動琴絃。
等到堂中的甬鐘被檢驗過後,鍾堅脫去腳上的鞋履上廊來。他大步就朝夷光走過來,童子趕緊的就給他擺上跪坐用的茵席。
鍾堅坐在夷光的對面,眉間眼中都是濃厚的笑意。
夷光身子向後膝行稍許,將膝上的五絃琴交給鍾堅。她也並不知僅僅會歌舞的,雅的她會,如何取樂她也會。
但是學那些,卻是她費了好大的功夫。
鍾堅接過她奉上的五絃琴,手指在琴絃上按捻。此琴本來就是定音用的五鍾,手指在五絃間按捻揉搡,如同高山流水的樂曲就從他的指下流出。
夷光跪坐在席上聽了一會說道“漢水湯湯。”
鍾堅驚奇讚許的看了夷光一眼,手下樂曲一轉變得急促激烈起來。
“是在田獵呢,獵物想必很多吧?”夷光仔細聆聽一下說道。
這下子鍾堅可真的笑出來了,他的笑聲很暢快。他看著面前那個甚至被他的笑聲給嚇得有些怔忪的少女,他很想伸出手去。但此舉過於輕佻,他還是強行將這個念頭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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