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亮了。幾輛馬車停在了蘇...)(第3/5 頁)
他原本不是當地人,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因為他水性好,加上旁人敬重,就給起了個鄭龍王的名號。
也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說他是差不多三十年前正當壯的時候來這一帶的,剛開始,據說只是紅船上的水手,後來竟叫他一步步上來,最後成了水會當家。
(紅船是清朝時期長江上游官府出面組織的救生船)
前清快亡的最後將近十年裡,官府根本無力約束沿江水賊,原本的紅船制也廢弛了,除了會派船保護往來的官員,民間江船一旦傾覆,毫無救援,輕則失盡家當,重的船毀人亡。這姓鄭的就出面,將沿岸的那些人組織起來,在險灘地段重新設了紅船巡邏,並定下規矩,嚮往來船隻收取一定的過路錢。沒事買個放心,出事下水救援。
江上每天的往來船隻不計其數,傾覆的事情,幾乎也是每天都有發生。即便是最有經驗的船老大,也不敢保證自己下次不會出事,且交了這點錢,就相當於受到庇護,水賊有正事幹了,自己行船也就更安全,船家自然樂意。而水賊裡的大部分人,也更願意從事這個有著穩定收入且相對而言更安全的活兒,加上礙於姓鄭的施壓,將幾夥不願聽命依然在江上劫船的一鍋端了,血淋淋腦袋割下來掛灘頭晾風乾,眾人無不驚懼,紛紛從命。就這樣,這些年一直這麼下來了。
可以這麼說,不但敘府下去的這段江道,就算整片上游,沿江兩岸但凡吃著沾水這口飯的黑白兩道,聽到鄭龍王這名字,無不要給三分面子。
但雖說如今江道比從前好走,也保不齊會有乍外來的不懂規矩,所以葉賢齊抱怨蘇忠不開口。
蘇忠說:“表少爺,我剛才過去招呼,沒說就是說了,說了就是沒說。”
葉賢齊迷糊:“什麼說了沒說?你就是沒說!”
蘇忠哎哎了兩聲:“到了到了,表少爺你先上船吧,我數數行李去,萬一丟岸上了。”
葉賢齊只好作罷,縱身跳上了船,一頭鑽進船艙,見表妹坐在窗旁望著外頭江面,彷彿在想心事。
他忽然想起個事兒,眉頭一皺,笑嘻嘻湊過去,附耳低聲說:“雪至,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答應的!你不是喜歡那位傅君嗎,我好不容易,可算替你打聽到了個訊息。你說巧不巧,下半年他也不在你原來的學校了,竟也被你要去的那間軍醫學院給聘去任教了!你要不去,往後怎麼有機會再見面?”
“這可真叫緣分哪,緣分!”
葉賢齊搖頭晃腦,一臉感慨。
蘇雪至因了原本還帶著的記憶,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表哥怎麼的那天就如此巧,舅舅一出事,他就冒了出來。
根本不是他當時恰好從東洋回來,而是他早就已經回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蘇雪至在放假前的那一週,學校放學出來,回往住的舅舅家,經過一間當鋪,竟意外地看見原本人應當在日本的表哥從裡頭走了出來,似乎剛剛當了什麼東西。
當時她十分驚詫。
葉賢齊解釋,他這學期提早放假了,前幾天剛從日本回來。舅舅要替他安排婚事,他堅決抗拒,不想回家,所以現在寄居在朋友那裡,手頭有點緊,剛才就當了懷錶,讓表妹替他保守秘密,千萬別告訴舅舅。
蘇雪至一口答應,請他去吃飯,還答應借錢給他應急,吃飯時,向表哥透露煩惱,說自己仰慕學校裡一個去年從東洋留學回來任教的青年,名傅明城。
傅君好像是北方人氏,日本學醫,留學歸來後,原本完全可以留在條件更好的大都市,但他立志報國,想促進本土西醫發展,知道內陸省份的西醫教資落後,缺乏教師,於是毅然應聘,去年,就到了蘇雪至所在的那所西醫學堂執教。
傅君年輕有風采,舉手投足,有大家子弟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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