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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忿忿地看著他:「你平時對我愛答不理的,平時我跟你說二十句你都不帶回一次。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你覺得沒事我看著都害怕。」
張漾胸口墜痛,惱怒之下狠狠推了一把盛京:「等你哪天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你就知道我是什麼滋味了!」
他也想變成從前的樣子,他也想和人有分享不完的趣事,但他能和誰說?
家庭合滿誰不想要,他才二十幾歲就沒了未來是他想要的嗎!
這一切都拜他所賜嗎!
他已經一忍再忍,一退再退,還要他怎麼辦!
從公寓回去後,張漾出門的次數就更少了,甚至景年和孔思尋的微信也不想回。
從縉洲墜崖之後,景年一直非常感謝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聚一聚,但都被張漾回絕了。
後來就誰的資訊也不回了。
農曆十月一號。晌午。
張漾穿著棉質長袖與加絨開衫,柔滑的纖維裹著纖白的脖頸,細白的肌膚下隱約能見淡青的脈絡,整個人白到幾乎透明。
他從百貨超市裡買了一袋子紙錢去墓園探望母親。
京城細密地下著小雨,整座墓園都被攏上一層青色煙氣。
張漾掃完墓之後,呆坐在已經染成灰燼的黃紙前,一直到下午四點鐘。
掃墓大多都結束在下午三點鐘前,不然就被視為不祥,可張漾不管這些。
已經倒黴成這樣了,還能有多倒黴?
他已經很久沒和母親靜坐陪伴彼此了,他也……很想念母親。
冰涼的墓碑前,他母親那張黑白照還貼在上面。
被風霜鞭笞過的婦女眉眼依舊明朗,富態的長相中眉眼突兀地英氣,像是一塊被歲月遺留的、歷經風雨依舊堅硬的頑石。
砸不開、劈不爛,比這世上任何一種鐵具都要堅硬。
張漾內心彷彿如潮水般湧上一股酸澀的暖流,連同那最深處的地方都被吞噬。
「媽,景河死了,他被盛家的人逼上高山……以他那些的罪名不至於判死刑,盛京又不肯輕易放過他,所以直接用了這一招讓他困在山頂直到死,我其實心裡特別不甘心,於是那天晚上自己開著車就過去了。」
於是,他親眼看到了景河的死狀——驚懼過度墜崖身亡。
真真切切地死在他眼前。
「我已經請了法師做法,在下邊不會碰見你的。」
省的髒了他母親的眼。
「我之前一直都相信世界是公平的,老天會善待每一個人。」張漾垂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都是假的,一次又一次的被安排命運,卻從來沒有得到任何苦盡甘來。」
他望著那張照片,瞳孔逐漸變淺而顯得渙散,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我想來陪——」
話說一半,嘴巴兀自張著,嗓子似乎被什麼給黏上,下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忽而遠方傳來一陣微風,掠過林葉與濛濛雨水,彷彿化作一隻動作輕揉的手掌拂過張漾的頭頂。
黑色的墨發被吹起,一撮呆毛豎起迎風而立。
一股溫熱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極迅猛地竄起。
「……如果我就這麼死了,其實也不會有幾個人為我真心哭的,會不會有點不值?畢竟我都……都受過這麼多苦了,要是就這麼死了,好像還挺窩囊。 」
愛他的人為他難過,他為什麼要因為那群傷害他的人去死?
他明明是整個事件裡最應該活下去的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最終支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不甘。
張漾跪在那座修葺最為豪華的墳墓前,背影單薄清瘦,肩不寬不窄,裹在柔滑的開衫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