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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小說所提倡的,必尚未成立,卻不可不有的將來的道德。”289
周作人為“人的文學”提供的標本,便是此前此後他翻譯的一批外國小說,多發表在《新青年》上。他說:“我們偶有創作,自然偏有見聞較確的中國一方面,其餘大多數都還須紹介譯述外國的著作,擴大讀者的精神,眼裡看見了世界的人類,養成人的道德,實現人的生活。”290以後,當他將這些譯作結集為《點滴》一書出版時,還應北京大學新潮社的傅斯年、羅家倫請託,在序言裡強調兩點,即“直譯的文體”和“人道主義的精神”。前一方面,他以為翻譯“應當竭力儲存原作的‘風氣習慣語言條理’;最好是逐字譯,不得已也應逐句譯,寧可‘中不像中,西不像西’,不必改頭換面”。這顯然承繼了《域外小說集》的“迻譯亦期弗失文情”,只不過譯文由文言改為白話罷了。而現在強調此點,除求“信”外,也旨在幫助確立屬於白話文的“達”和“雅”——從這個意義上講,這批譯作乃是“文學革命”的重要成果,對於白話文的寫作具有示範意義,所以胡適稱之為“國語的歐化的一個起點”291;後一方面,它又是“思想革命”的具體體現,卷末附有《人的文學》、《平民的文學》、《新文學的要求》等三篇文章,使得此點更其凸顯。《點滴》中俄羅斯、波蘭、新希臘、匈牙利等國的作品佔三分之二以上,正與從前《域外小說集》介紹“弱小民族文學”的宗旨一脈相承。周作人說:“但這些並非同派的小說中間,卻仍有一種共通的精神,——這便是人道主義的思想。無論樂觀,或是悲觀,他們對於人生,總取一種真摯的態度,希求完全的解決,如托爾斯泰的博愛與無抵抗,固然是人道主義;如梭羅古勃的死之讚美,也不能不說他是人道主義。他們只承認單位是我,總數是人類;人類的問題的總解決,也便包涵我在內,我的問題的解決,也便是那個大解決的初步了。這大同小異的人道主義的思想,實在是現代文學的特色。因為一個固定的模型底下的統一,是不可能,也是不可堪的;所以這多面多樣的人道主義的文學,正是真正的理想的文學。”與其說周作人透過翻譯宣示一種意見,不如說介紹一批型別;他心目中的“人的文學”並不褊狹、淺薄,而是豐富的,深刻的。“我的意思,是既願供讀者的隨便閱覽,又願積少成多,略作研究外國現代文學的資料,所以譯了人生觀絕不相同的梭羅古勃與庫普林,又譯了對於女子解放問題與伊孛然不同的斯忒林培克。”292周作人的翻譯,另一目的在於介紹小說體式,以資中國作家借鑑。譬如《晚間的來客》293附記所云:“我譯這篇,除卻介紹庫普林的思想之外,就因為要表示在現代文學裡,有這一種形式的短篇小說。小說不僅是敘事寫景,還可以抒情;因為文學的特質是在感情的傳染,便是那純自然派所描寫,如淑拉(Zola)說,也仍然是‘透過了作者的性情的自然’,所以這抒情詩的小說,雖然形式有些特別,卻具有文學的特質,也就是真實的小說。內容上必要有悲歡離合,結構上必要有葛藤,極點,收場,才得謂之小說:這種意見,正如十八世紀的戲曲的三一律,已經是過去的東西了。”
周作人傳 第四章 一九一七(8)
胡適在總結中國新文###動時說:“我們的中心理論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們要建立一種‘活的文學’,一個是我們要建立一種‘人的文學’。前一個理論是文字工具的革新,後一種是文學內容的革新。”294後一方面,即因為《人的文學》而得以完成。“周先生把我們那個時代所要提倡的種種文學內容,都包括在一箇中心觀念裡,這個觀念他叫做‘人的文學’。他要用這一個觀念來排斥中國一切‘非人的文學’,來提倡‘人的文學’。”胡適因此說:“這是當時關於改革文學內容的一篇最重要的宣言。”然而多年以後,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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