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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死她算完,然而現在越是這般長歌越會起疑,無奈之下冷笑道:“當初什麼?朕愛不愛你,朕有沒有臨幸過你朕自己不知道?你想找死,朕自然成全你,來人——”
“陛下!”張淑妃突然不哭了,昂起臉,緊緊盯著蕭玦,清清楚楚道:“今夜之事,陛下要臣妾死,要臣妾一家滿門抄斬,那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臣妾再蠢,也不會蠢到這個時候撒謊,臣妾何敢於重罪之上,再領一份欺君之罪?陛下臨幸臣妾是在五年前,天璧三年二月初九,皇后頭七之日……”
“你放屁!!!”狂怒之下蕭玦連粗話都爆了出來,啪的一聲他手中的扶手已經徹底斷裂粉碎,木屑紛紛揚揚落了淑妃一頭,淑妃被刺得眼淚長流不住咳嗽,卻顯然已經豁出去了,停也不停的繼續道:“當日陛下突然闖進臣妾的明央宮,陛下口口聲聲喚臣妾‘卿卿’,還說臣妾比……比她好——”
蕭玦滿臉通紅渾身發抖立於當地,憤怒得幾乎難以言語,手指痙攣著張了又收收了又張,每一張開必有東西被他外溢的真氣逼得粉碎,不住激射在淑妃身上,淑妃狼狽的滾來滾去躲避,口中卻一直未停。
她素來是個精明的女子,早已直覺自己出口那一句話後,陛下和趙太師之間情形怪異,今夜本就已是死局,不如破釜沉舟拼死而言,保不準還能換得一線生機,是以雖然對著蕭玦的沖天怒氣害怕得神魂俱喪,仍然堅持著一句句說下去。
蕭玦卻已忍無可忍七竅生煙,再給這個瘋女子胡言亂語,長歌誤會了怎麼辦?兩載艱辛追逐路,好容易換得她芳心微有鬆動,若是被這女人一句話給撬翻掉,他會活活氣死!
狂怒的一揮手,蕭玦不能自控的真氣豁啷啷將身邊博古架上一個巨大的青玉瓶碰得粉碎,刺耳的碎裂聲裡他大喝:“來人!拖出去——”
如狼似虎的侍衛早已等候在階下,聞聲衝入,也不敢看殿中諸人神情,抓住淑妃就往外拖!
淑妃死死扒住地下金磚,不顧雙手保養精緻的指甲通通折斷,揚頭大喊:“陛下說臣妾哪裡都好!!”
“拉出去!!!!”
“臣妾記得!陛下龍體之上,左下腹處,有豆大紅痣一點!”
……
死般的寂靜。
一瞬間滿殿泥塑木雕。
剛才亂成鍋沸粥的內殿突然沉靜得連滴淚水掉落地毯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江太后僵坐在寶座上,侍衛架著淑妃的胳膊呆怔在當地,蕭玦抓著一塊青玉碎片呆立當地,半晌,握得緊緊的指縫間,慢慢滲出鮮血來。
一滴滴,滴落在滿地青色的玉光之上。
最鎮定的大約只有泰長歌,她突然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好像有點蒼白。
她微笑著,突然對著蕭玦躬了躬腰,平靜的道:“陛下,這已經不是宮闈謀逆案,非臣下之人可以與聞,微臣請求告退回避。”
說完也不待蕭玦回答便直起身,目光在緊緊盯著她的淑妃身上一轉,對著蕭玦扯了扯嘴角,步伐輕捷的轉身。
袖子突然被人拉住。
泰長歌睫毛微垂,瞥過緊緊抓住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手上黑曜石浮雕金色飛龍,氣勢尊貴狂放,手的主人卻似有些緊張般,指端都因用力過度顯出蒼白之色。
他掌心的鮮血本已止住,這般激動用力再次迸裂,鮮血很快濡溼了她的衣袖,溼溼涼涼,似是此刻心情。
緩緩抬眼,直直對上那雙深黑眼眸。
那是什麼?怒海、巨浪、狂濤……重重疊疊翻翻卷卷都是起伏的浪,卷著不解、迷惑、委屈、傷心、憤怒、疑問……甚至還有哀懇,一層層飛湧而來,一層蓋過一層,一層高於一層,一層比一層更激烈更洶湧,直欲將她淹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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