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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黑暗天空中只有雪花旋轉飄落,落入那些黃土黑煙鮮血白骨中,瞬間消失不見。
冰雹小了些,細細的飛落,聽起來象是環佩叮鐺的女子,蓮步姍姍遠去的步聲。
長空下,飛雪裡,數百人的注視中,曾經煊赫一時,總掌一國大權的南閔大祭司,旁若無人伏倒在冰涼汙濁的泥坑之中,將那伴隨了他半生的女子血肉,一一珍重收斂。
她在時,他不曾予他回顧,她去後,他方知心意幾許,卻為時已晚。
不過無妨,以後,我和你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近乎永恆。
陰離沉默抿唇,將那血肉斂成一堆,放進懷中,仰首看著天際飛雪徘徊如女子輕舞,漸行漸遠,而遠處,夜鳥悲鳴,掠過空山。
然後撒手,坐在坑中,閉目,淡淡道:“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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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六年正月十五,無名小鎮風雲再起,一場精心佈置的針對西梁最高層決策人物地暗殺行動中,南閔兩大勢力捐棄前嫌,合力出動,設大陣、掘地道、布幻毒、重重佈網,意圖將西梁帝王暗殺於詭鎮之中,卻最終折戟沉沙,彩蠱教全軍覆滅,水家傷亡過半,水鏡塵於大軍追逐中逃逸,玄螭宮天使班晏被炸死,大祭司陰離抱骨自斷心脈而亡。
那一夜飛雪落冰,死傷無數,大軍終於衝破陣法搶進鎮中後,對未及逃逸的南閔人大開殺戒,橫貫鎮中的一條長街,堆滿了來敵的屍體,鮮血融進薄冰,他成紅色晶體,沾染上了士兵黑色長靴,一步一個血色腳印。
那一夜山風呼嘯,飛雪呼嘨,廝殺或奔逃的人們在呼嘯,然而在鎮中心,卻有一塊最為安靜的地方,永久埋葬了曾經叱詫風雲的一對男女。
南閔人視為神祇的玄螭宮,從此和那個國家一般不復存在,而南閔遺民心中曾經的精神領袖,默默無聞的葬在了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廢鎮。
古戌蒼蒼,大荒茫茫,從遠山奔過來的風,將那些刀光劍影和生死枯榮都凜冽的捲了去,再驚破,所有寫著謎題的夢境。
那一日,還有一段對話和一幅場景,永風情園的留在了血跡殷然的廢墟。
雪盡,日升,最初一道日光投射到並肩而立的兩人身上。
“……對不起。”
“你在什麼對不起我的?”
“我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很卑鄙的人……很卑鄙。”
沉默。
良久以後,男子嘆息著轉身,欲待走開。
“那不過是你,愛她的方式。”朝陽下,藍衣男子回首,眼眸清透如玉,“還有什麼,比知道有人會全心全意愛她,全心全意用一生來呵護她,更讓我愉悅?”
他微笑著,臉色有些蒼白,卻不掩神采光芒四射。
“我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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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六年正月十九,晴空萬里。
山背後還是山,只有一條蒼茫的古道向天際延伸,清晨的風吹過來,帶著雪後初霽的寒意。
前方,越過那片漸生微綠的平原,雲州在望。
秦長歌在馬上仰起首,長長的籲口氣。
此刻,魏燕聯軍和西梁軍隊,都在和時間賽跑,誰最先趕到雲州,佔據了有利地形以待對方的疲兵,誰就勝。
滄海輿圖之上,兩支強雄勢力,一自青瑪神山山腳下,穿蒙都草原,越確商山千里奔襲而來;一自天下第一帝都的心臟郢都,經平、齊、德、定、成州諸州遠途行軍迎上,然後在雲州狠狠相遇,天下勢力間的最後碰撞的巨響,註定將震動睿懿皇后家鄉之城,並遠遠擴散,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