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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背心,舊西裝短褲,臉朝裡,只看到後腦勺,旁邊還有一個空白瓷碗。滾頭兒很好奇,認為誰在逗他,就拿竹鞭抽著:你快起來,快起來。見不動,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掰過這人的腦袋。一看,嚇得哇的哭起來,媽呀——滾頭兒飛快地跑下山去。因為他剛才看到一張扭曲的臉,鼻子嘴角都冒出了血。
章斯雨這個早晨正在教室裡為學生上課,章斯雨正尋思著週末回一趟老家。正在黑板上寫字,教室門口來了一個人,是小丫她媽紅紅,紅紅抹了一把淚說:你……爸走了!
走了?上哪兒去了?章斯雨還沒回過神來。然而,很快地,她就意識到了。淚眨眼間湧了出來。章斯雨趕回老家時,一眼就看見父親睡在門口的木板上。章斯雨撲過去,拉著章先勤的手,哭嚎著:爸——你這是為什麼,你說呀!章先勤閉著眼,已經無從回答了。
出殯那天,天氣有點反常,下了一場暴雨。章家老小舉著花圈在大雨中簡直寸步難行。章斯雨在心裡說:爸,我知道你冤,是不是?曾經繽紛五彩的花圈在瓢潑大雨中被摧殘糟蹋得不成樣子。章斯雨臉上雨水和著淚水,抬起頭,看到的是一片烏雲忽現的天。
4月20日,章斯雨在心裡默唸著。
第五章烙印在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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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勤去世後,章斯雨穿的都是黑色。
有天半夜,韓靜波起來小解,窗邊有個黑影一晃,他嚇了一跳,等他拉了燈定睛一看,是章斯雨。韓靜波說:深更半夜的,還在晃什麼晃?
章斯雨說:我剛才看到父親了。
韓靜波覺得寒毛直豎,結結巴巴地說:在……在哪兒?
在家裡呀。我知道他很孤單,想來我這兒看看。
韓靜波鼻孔裡一笑,說:別神經兮兮的,人都死了,還能看到,真是怪了!說完,去房裡繼續睡了。
章斯雨仍然站在窗前,看著黑洞洞的窗外。
更孤獨的是她章斯雨,而不是父親。
一直在老家獨住的李英芝得知章先勤去世的訊息,呆立兩分鐘後,說:早死早脫胎。活著也是受罪。語氣中有怨恨,也有心疼。
章斯雨一直讀不懂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同床共枕生了四個孩子後離了婚,然後彼此獨身,不曾嫁娶。章斯雨從小跟隨母親,章斯雪跟隨父親。20年前父母的離婚對她造成的離別是暫時的,20年後父親的去世卻是永遠的遺憾。
呆呆是個像父親一樣笨笨的男人。
呆呆打來電話的時候,章斯雨正在奧升電腦學校旁邊站著,旁邊有家沖洗店,週末休息,章斯雨想把父親以前的老照片再加加工,留個紀念。
章老師麼?是章老師麼?
你是誰呀?章斯雨對這個手機號沒印象。
呆呆呀!今天中午怎麼沒上機呀?呆呆說他看了章斯雨在榕樹下發的幾個詩貼,覺得她寫得不錯。沒有特殊情況,他們一般不會打擾對方。
你現在在哪裡?呆呆問。
哦,我在街上,準備洗照片。
什麼,洗照片?我出了武昌火車站了。呆呆興奮地說。
章斯雨這才想起很久以前呆呆說要來武漢學習順便見她一面的話,但還是感覺有些意外,沒等她回答,呆呆說:烤鴨買來了,兩隻不知道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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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夠了夠了!章斯雨說:你等著,我馬上去。
章斯雨並不討厭呆呆。見見面也沒什麼的。
對了,章老師,我還要到江漢工人文化宮去見一個老同學,以前去過,我們就在那兒見,怎麼樣?免得又來這裡。
於是約好在江漢工人文化宮門口見。江漢工人文化宮有兩個門,一個大門,一個側門。他們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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