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5 頁)

兄，弟已代行，兄請速回，為弟報仇，則弟於九泉之下可瞑目矣。”

急子走出船艙，清冽的江風撲面而來。叢叢蘆葦蒙了霜，在江風吹拂下，展現出一望無際流動閃爍的迷離之光。

急子苦笑：壽弟，你糊塗啊。我要如何為你復仇？弒君殺父嗎？壽弟，沒有父親，何來你我？父親給了我們生命，若他要收回，那是他的權利。可是，若是我們去取他性命，那便是滅絕人倫，大逆不道。我寧死不負此惡名！

急子命舟人急速前航，追趕公子壽——他絕不能讓壽弟代他送命！

寒江空闊，秋水凝碧。輕舟穿過飄渺的晨霧，一縷縷翠煙拂過急子素白如雪的衣袍。

一連追了數日，終於遠遠望見公子壽之舟，卻是返程。

兩船相向而行，倏忽相接。急子見舟中滿是健兒，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來者何人？”舟中眾人喝問急子。

急子答：“我乃是衛國太子急子！”

眾人皆現驚愕之色：“怎麼又來一個急子？”

急子聞言慘呼道：“你們是不是殺了我壽弟！”

舟中一人拋過紅漆木匣，急子啟匣一瞧，正是公子壽頭顱，面目如新，唇上粘的假鬍鬚尚未掉落。

急子淚如泉湧，痴痴凝視弟弟。空中飛過孤鴻，長唳之聲撕破秋風。江上風起雲低，茫茫江水無語東流。

生母慘死，生父不容，此生唯一的動情卻又是不倫之戀。他苟活於世又有何意趣。壽弟，原諒哥哥不能為你復仇，若你在九泉之下無法安眠，那麼，哥哥來陪你。

再抬頭時，臉上的淚水已被江風吹乾，只留下清冷的淚痕，他眸中的光芒純淨而堅定，對舟中眾人說：“我才是真急子，你們殺錯了人，如何向君上覆命？你們快將我頭取了，可贖誤殺之罪！”

舟中眾人面面相覷，商議半響，決定寧可多殺一人，不可走了真急子，誤了國君大事。

江上的風一陣緊似一陣，雨雲低低地貼著水面飛過，漸漸有雨絲輕輕地飄落。江上一片雨霧濛濛，水氣氤氳。

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霎那，急子最後的視域中閃爍著一道道細細的銀光。他隔著萬點空濛，看見大殿上燭火搖曳閃爍，交疊出葉簇般的重重光影。然後她朦朧地浮現了，步履輕盈，環佩悠悠，彷彿漂浮在光中。她梳著高高聳立的鬟髻，髮間的玉簪在風中輕輕晃動，簪頭上的一對鳳鳥展翅欲飛……

作者題外話：《左傳》桓公十六年：初，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一節　弒父

宣姜終日站在新臺的凌空閣道上遠眺。

江邊的蘆葦黃了，在秋風中翻滾，遠遠的，如同一匹匹深黃色的絲緞。間或有紫紅色的水蓼，一叢一叢，像點綴在絲緞上的花紋。

千里清秋，碧空垂水。她每天都目送孤鴻與雁陣往南飛去，江上的征帆過盡了，急子和壽兒始終不見歸來，只有茫茫江水，日夜東流。

又是黃昏，又是失望。宣姜下了閣道，慢慢走回寢殿，穿過長廊時聽見身後急促的足音。

她旋身回首。衛宣公在晚風中疾步而來，遠遠的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從足音中可以感覺到他的急怒。

她的心狂跳起來，踏踏足音逼近了，幾乎將她胸膛迸碎，他那張陰慘悲憤的臉，也逐漸清晰。

衛宣公連日流連於鄧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