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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起身看;隔著珠簾見外間侍立了好幾個黃門;顏回躬著身子侍候他洗漱。大約是怕吵醒她吧,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她說不出的滋味,倒回引枕上,心裡一片迷茫。
如今的處境真是尷尬,雖是名義上的夫妻,各自心裡都有一本賬。她想替雲觀討公道,他不見得不知道。他呢,恐怕透過她,看見的是綏國的大好河山。各懷目的,所以怎麼相處都彆扭。索性做了實打實的真夫妻倒也罷了,可恨的是一直在試探,彷彿陷入一個怪圈,你進我退,你退我追,沒完沒了。所以不能這麼下去了,也許應當做個了斷。他不像當初那麼防備她,也到了有所動作的時候了。
打定了主意,心裡便有了根底。天亮後犯起困來,知道他不在館內大覺鬆快,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室內有人走動,是春渥送衣裳頭面過來,然後在她床沿坐下,輕聲喚她。
她有點惘惘的,“娘,什麼時辰了?”
“到了巳時了。”春渥取月華錦衫替她換上,見她還懶洋洋的,無奈道,“雖不在宮中,也不能這樣肆意。官家起身一個多時辰了,你卻還在貪睡,像什麼樣子?要是徐尚宮在,必定又要絮叨半天。快些醒醒,你看太陽都升得那麼高了,來艮嶽就是為了睡覺麼?”
她耷拉著眼皮下床,趿鞋到臉盆架子前取青鹽漱口,打了涼手巾擦過臉,漸漸清醒了些。想起露臺上的情景倚翠樓裡可以看得一目瞭然,便支吾著問春渥,“娘昨晚什麼時候睡的?可曾等我回去?可曾……看見什麼?”
春渥有意裝糊塗,“也沒有等多久,我料想你不會回來,便早早睡了。你問看見什麼,指的又是什麼?”
她不好開口,訕訕的在桌旁坐下,只說沒什麼,“娘替我把鳳鐲拿來。”
春渥訝然看她,“聖人……”
她抿緊了唇,臉上帶著決絕。這樣一次次的被他愚弄,總要換回些成效來。萬事開頭難,只要找到個楔口,接下來便順風順水了。鳳鐲裡的毒不會立刻要他的命,大不了讓他身體有些小恙罷了。藥效輕,看上去是傷風一樣的症狀,誰也想不到毒上來。
她真覺得等不及了,他陰陽怪氣的性格叫她無措,和他相處不知有多累。她卯足了勁討好他,不就是為了接近他麼。現在可以做手腳了,為什麼還要等?
她轉身到鏡前綰髮,飛雲髻上斜插一支梅花簪,粉黛也不施,只在眉間貼了花鈿。從鏡中看見春渥愁眉不展,她笑道:“我昨日邀官家採紅菱,現在已經晚了,再耽擱可不好。娘快去,把我的帷帽也一併拿來。”
春渥雖遲疑,還是回倚翠樓去了。穠華收拾停當出門看,艮嶽的日光不太強烈,大抵因為山裡林木多,霧氣常年不化的緣故吧,六月的天也不覺得十分熱。
遠遠見顏回疾步過來,到了近前揖手長拜,“臣來看看聖人起身沒有,倒真是巧了。”
穠華四下觀望,不見今上,便問:“官家在何處?”
顏回道:“西嶺山口有個瀑布,叫白龍沜,那裡有一片樓閣,消暑最是好去處。官家在跨雲亭設了河鮮宴,說待聖人醒了,便請聖人前往。”
恰巧春渥也匆匆趕來了,她不動聲色戴上鐲子,命顏都知帶路,提裙往跨雲亭而去。
要說崇帝,真是個懂得享受的行家。這艮嶽每一處都是匠心獨具,十步一景,絕不是一般山野能比的。西嶺北有龍柏坡,南有芙蓉城,到顏回所說的那處亭臺,還要經過灈龍峽和羅漢巖。人在山水中行走,漸行漸近,才看清那跨雲亭建在瀑布邊上,站在亭裡一伸手,就能夠到欄外飛練。
她踏上河灘仰頭看,今上孑立欄前,穿著素錦褒衣,束髮戴玉冠。硃紅的組纓垂掛在胸前,一眼看去頗有種畫中仙的意思。
她嘲諷一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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