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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快半年沒有見過我爸爸了,他也一直都沒有跟我聯絡,既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我們這兩個有著最親的血緣關係的人,卻像隔著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連一句可能的共同語言都找不到。
我始終不能原諒他,就像他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始終都不能原諒我的存在那樣,一切皆有緣由,而我們之間的那個因為媽媽的過世,終於成了一個死結。
我並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是我很難過,或許是因為我潛意識裡還是希望,有一天,即便我犯了再大的錯,也有人能這樣接我回家。
我的自憐自艾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我面前要完成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考試對我來說並不難熬,但是我還要同時到思凡繼續我的晚班打工以及準備申請Petric教授的學生助理的材料,那份表格非常複雜,還有許多附加的東西需要提供,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大事。
我向國經學老師求助,她對我所得到的這個機會表示驚訝,但仍是慷慨地替我寫了一封聲情並茂的推薦信——鑑於我在國經學報告中的出色表現,寫完之後還特地與我聊了一會兒,就在她的辦公室。
教師辦公室暖氣充足,老師仍照她的習慣穿著裙裝,因為是冬天,外罩的羊絨大衣長及腳踝。她在推薦信上簽名的時候對我說,“常歡,這個機會非常好,我希望你能成功,但是你不能穿這樣去面試啊,記得換一件外套,你這樣兒太學生氣了。”
我點點頭,答應了一聲,“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我想她說得對,就連我自己都不能想象自己穿著一件棉衣出入任何一個嚴肅場合的樣子,而電話裡那位只聞其聲的葉小姐,說不定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會說我不符合著裝要求,直接請我回家。
我在走回寢室的路上又想起了春妮,想起她那件藍色的束腰大衣,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但它真是好看。
我最後決定,還是給自己添置一件新的外套,即使它不在我的計劃開銷之內。
下一個週一,我穿著簇新的黑色外套,帶著準備好的一疊厚厚資料去了申請表格上的那個地址。
我沒想到的是,它會那麼漂亮。
那是一棟位於市中心的花園小樓,從大門進去之後還要走很遠的路才能看到建築物,小樓是西式的,白色,就在花園中央,門前有開闊草坪,冬日裡黃綠相間,空氣裡都有植物的味道。
門口有安保接待,有人很仔細地盤問我的來意,我說我與葉小姐有約,還把帶來的東西給他們看了,他們仔細看過,又打了電話進去確定,最後我才被允許進入。
小樓裡倒是很熱鬧,走廊兩邊都是辦公室的門,不時有人走進走出,有個人抱著大疊的檔案匆匆地從我身後走上來,轉角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叫一聲“小心”,我立刻退了一步,他穩住之後還回頭對我笑笑,很年輕的一張臉,而且眼熟。
我愣了一秒鐘才叫出他的名字來。
“袁宇?”
他比我更驚訝,盯著我看了許久才開口,“常歡?你怎麼在這裡?”
我說了我的來意,他聽完挑起眉毛笑了,“是嗎?我帶你去。”
我就跟著他走了,上樓梯的時候他跟我說,“我申請了這兒的實習助理,真沒想到你也會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太多,我和他之前完全沒有任何交集,就連熟悉都談不上,對一個幾近陌生的人滔滔不絕不是我的強項。
最後我回答他,“恩,因為我得到一個推薦,所以過來遞交申請。”
他“哦”了一聲,然後忽然地又回過頭來看我,“常歡,其實你記得我,對嗎?”
我正埋頭跟上,聽完這句話一口氣噎住了,想說又不敢說出來。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