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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父親笑了起來,沒有回答我。我已經熱得跳回地頭的楊樹底下了。
楊樹下的樹陰花花搭搭的,瞎了一隻眼的堂伯母正在撕野麻的皮。這些麻,並不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的那種麻。這些麻長在路邊,柔軟的葉子蓬頭垢面的,潑潑灑灑的,結著澀澀的“麻蒴”。伯母大概要用這些野麻的皮,去做捆菜的繩子。她一生蓋起了兩座房子和一間草菴,分別給了兩個兒子以及她自己。
她跟媽媽嘮叨著,說西瓜的價錢又升了,她的小兒子大清早三點鐘就去城裡賣瓜去了。正說著,她的小孫子跑了過來。我大喝一聲:“孬蛋,給姑姑吃瓜!”這赤身裸體的小侄子馬上把手裡混著鼻涕和泥巴的白蘭瓜獻出來,傻愣愣地望著我。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我堂哥們的孩子都像他們的父親:要麼脾氣特別大,哭得頭髮根根豎起;要麼傻呵呵的,整天在太陽下打滾,黑得像個泥鰍,見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卻待你特別親。
剝了皮的麻桿白生生的,有股澀澀的溫和的香味。我跟小侄子一人一根,在楊樹身上敲打著,一直走到楊樹林的深處去了。樹葉子吸飽了水分,綠得喜人,在陽光下閃著亮,一蓬蓬遮住了天空。風一吹,它們就不由分說地大笑起來。樹林深處,矮矮的年久的墳堆在荒草裡藏著,像躺在它們懷裡的老人:溫和的,寂寞的,然而卻沒有尖銳的傷感。(誰敢在農村有尖銳的傷感,那麼他必定要瘋掉。那麼多那麼大那麼沉的負擔啊,你必須默默地忍受。)
站在樓頂上,你可以看到這個村莊有高大的楊樹,葉子細緻的洋槐樹,古老的榆樹,瘦的棗樹,爽朗的泡桐,村頭的水塘邊還栽著粗壯的楊柳。它們長著。熱氣蒸騰,水氣瀰漫,這些樹在夏天多麼高興啊,它們整個把這個小村子抱在自己的懷裡了。白的黑的灰的鴿子在樹頂打著旋掠過。那是我的鄰居——一個溫和的鄉村裁縫家裡養的。它們是這個村子無心的詩。
晚上,蟲子聲溼溼的,多的,亂的,在牆角,樹底下,屋子後面。熱,大路邊坐滿了納涼的人。媽媽告訴我:今天二堂哥在漯河收了張百元假鈔,他找給人家95塊錢。(也就是說,他白白種了400斤瓜。賣瓜給那些城裡人,還要幫他們把瓜背到樓上去。)於是他今天一天沒吃飯,只是悶著喝了兩瓶啤酒。
二堂哥家的燈仍舊開著,我走進去。小手扶上放了十多麻袋的西瓜,黑黑的堂哥仍舊那麼瘦,光著窄窄的膀子在燈影下笑。他們又準備明天早上三點鐘去賣瓜了,到城裡。
半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風大雨大,雷大閃大,整個酷熱的鄉村一下子清涼起來。我想:那些生命,樹,莊稼,豬,雞,牛,人,大人,孩子,都該輕鬆一下了吧。
蔓草,於河南臨潁小城,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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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曾遠去的日子
槿木�發帖時間:2003�10�0111∶38∶00
還是要從自己開始說,這是令人無奈的狹隘和自私,但大概也是屬人的真相罷!
宿舍通網路不到兩年,然後我才開始比較頻繁地上網。這也就是我在“天涯”註冊、最初常到“書話”的日子。來來去去的論壇只有那麼幾個,不超過三四個,沒有變的是“天涯”。“書話”是自己碰進來的,來了就沒有走過。其實,我如果關心周圍的世界,本該也去“關天”或者“雜談”看看的。定居在“書話”,書裡的人和事,看書的人和心情,都是屬於過去的,個人的,彷彿這樣才能去親近。對現實世界卻遊離。多年的教育竟沒有改變這種本性。
那段老在“書話”的日子,通常是夜裡比較晚的時候去。我習慣晚一點,室友卻睡得比較早,為此不能長久地停留,但有時依然不知覺地待到了午夜。我儘量不發出聲響,不打字,只是拖滑鼠瀏覽。後來,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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