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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性德對這份相知的報答,只是低聲斥道:「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
衛孤辰低低說了一聲:「你……」話音末落,就慢慢從床上倒了下去。
餘伯平和莫蒼然目瞪口呆地看著性德面無表情地把一根銀針從衛孤辰身上收回來,繼而聽他淡淡說:「要讓不聽話還喜歡亂踢人的病人別再亂動,一些必要的武力還是不可少的。」
餘伯平和莫蒼然只得相對苦笑了。
必要的武力?對著衛孤辰,誰會去思考武力問題。性德能一針把衛孤辰扎倒,也不是因為他出手有多快有多妙,僅僅是衛孤辰從身體到心靈,對他都不設防,身為超級高手的自動防禦能力,本能地對性德關閉。甚至於有可能這一針紮下時,衛孤辰因為不忍心拒絕他的意志而刻意不去躲。換了旁人試試扎這一針看看,肯定是連具全屍都拼不回來了。
性德沒再多看其他人一眼,逕自開始以他的方式重新處理衛孤辰的大小傷口。
餘伯平和莫蒼然沉默的以眼神追隨著性德的動作,沉默的再一次去看那一個個恐怖的傷處。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得到這麼好的照料,但此刻看來,依舊教人觸目驚心。
遲疑良久,莫蒼然終於還是忍不住再問一句:「蕭公子,公子的傷勢就真的不能根治嗎?」
「這很重要嗎?」性德幾乎不帶絲毫同情心地反問:「他的手和腳是有一定程度的殘疾,但他的武功依舊天下無人能敵,只不過是以前花一招可以打敗的敵人,現在可能要花兩招。至於他的臉,需要很長時間的修補,將來的外貌自然談不上好看,但是,他一個大男人,要長得那麼漂亮做什麼,他又不去賣笑。」
他可以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談論衛孤辰的重傷,他可以如此平靜從容的把殘疾兩個字和衛孤辰聯絡起來,卻已叫聽的人,痛不可當。
「別說了。」剛剛重新走進房的趙承風大叫一聲:「你怎麼會明白,讓主上這樣的人淪為殘疾,讓主上這樣的人,有一張永遠不堪見人的臉……」
「何為不堪?」性德站起身,冷冷掃視三人,目光出奇的凌厲,眼神中的不滿竟讓人莫名地心虛起來:「他頂天立地,有何不堪?他不曾傷天害理,為何不堪?手殘足傷,他依然是衛孤辰,容顏盡毀,他仍然是衛孤辰。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當世第一高手,衛孤辰!」
他的語氣,竟似乎有些厲烈:「他不會自慚形穢,他不會自怨自艾,他不會關上門,藉酒澆愁,他也沒有把所有人都趕走,自己一個人躲在黑暗裡把自己埋葬,這一切,不值得你們慶幸嗎?你們到底明不明白,對他來說,最大的折磨,不是身上的傷,而是你們整天愁眉不展,惶恐不安,還心驚膽戰,小心服侍他的樣子。」
「他坐不住,他不能安心養傷,他情願讓傷勢惡化,也要抓別的高手過來細問端詳,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懶得看你們這副天塌下來的表情,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讓你們明白,即使身傷至此,他依然可以掌握他自己的生命。」
他的語氣幾近於訓斥了,然而莫蒼然和趙承風臉上卻漸漸露出了悟的表情。是啊,即使是面對著性德如此的容華氣度,在解開臉上繃帶時,衛孤辰也不曾有過絲毫迴避和不安,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這些外在的傷害所擊倒?他們的主上,有著這世間最少見的堅定和頑強,任何傷害,也難以磨折。只是,他們追隨了主上這麼多年,想不到,竟不如蕭性德更加了解他,這個明悟讓他們倍感慚愧。
而餘伯平則是慢慢地坐下來,臉上漸漸露出一片茫然之色,再然後,雙肩慢慢地垮了下來。
還記得第一眼看到那個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昏迷不醒,幾不成人形時,那幾乎讓他崩潰的痛楚;還記得那猛然爆發的憤怒,幾可吞滅天地;還記得那時的顫抖,那時的呼喊,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