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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是尋找最有見識的武林人,檢視所有死於那人劍下的屍體傷口和全身經脈也罷,那人身上,依然找不到弱點。
那樣的武功,劇毒毒不倒,暗箭殺不了,圍攻困不住,大軍攔不得。那樣一個人,根本不是人。
好不容易,才有今日之機會,好不容易,才有這拔去心頭剌,從此再不用坐立不安的一天,那淡淡一個“殺”字,他竟真的,無法說出口。
“陛下仁厚,不忍令納蘭公子蒙難,然國事為重,納蘭公子若知此一死,能為陛下分憂,為國家解難,想必也是慨然不懼的……”
寧昭輕輕冷笑,是啊,為了國家,犧牲一個人有什麼關係。為了大多數人,犧牲少部份人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人都可以把這道理說得坦坦然然,被犧牲的人會遭遇什麼、心中想什麼,重要嗎?為了國家,要求你忍辱、犧牲、捨棄名譽、捨棄前程、捨棄生命,而國家曾為你做過什麼,重要嗎?
他冷漠地睜開眼,望著大殿前方,那光芒永遠照不到的一片森暗,那麼陰冷黑暗,彷彿其中伺伏著在人心潛伏千年的怪獸,隨時會在黑暗中飛撲而出,擇人而噬。
他慢慢地握緊摯,慢慢地啟唇,一個簡簡單單的“去”字,一個簡簡單單的命令,就此凝在口中,不得出聲。
多少年之前的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那六歲的孩兒,可笑的稚語彷彿還在耳邊:“漂亮哥哥,你不要哭,玉兒把我的小風送給你。”
多少年以前,那個血光飛濺的日子,那不過十歲的孩子合身撲來,攔在他與那猙獰惡鬼般的戰神之間。
多少年以前,那笑若陽光的大男孩,開始任性妄為,開始聲名狼藉,忍受了所有人的輕視侮辱、指責彈劾之後,在他面前,依舊笑得淡若春風。
多少日以前,那人滿身棒瘡,奄奄床榻,望向他的眼眸依舊清澈明淨,無悔無怨。
那人忍過多少辱、受過多少屈,多少次無怨無尤也無遲疑地踏進君王設下的陷阱,他記不住了。
在任何局面中,第一個想到利用的是他,第一個決定放棄的是他,他犧牲了他多少回,捨棄了他多少回,他依然記不住。
可是,這一次不同了,這一次,這一個字出口,再無挽回,納蘭玉真的要死了。
那個曾微笑著,全心全意勸他不要哭的傻孩子,那個曾尖叫著攔在他身前,彷彿不知道什麼叫死亡的笨孩子,那個被一次次利用、一次次犧牲、一次次肆意傷害,還不懂保護自己的蠢傢伙,真的要死了。
再不會有人用那樣純淨明澈,不染半點雜質的眼睛看過來,再不會有人,敢於拉著操勞國事,憂心憔悴的他去縱情歡樂,再不會有人,能夠在面前,那樣直接坦然地發出質問。
天上人間,再不會有人了。
他將死去,紅塵萬丈,再不留點滴痕跡。
“陛下,為國為民,有的事,是不能不做的。身在君位,有的時候,真的身不由己。”最後的催促,已然無比焦躁。
寧昭仰頭,黑沉沉的殿宇,讓人看不到天空。
“夜深人靜的時候,你一個人,抬頭看那浩浩蒼天,你真的可以坦然說,你是被迫的,你是身不由己?”
第二十四集 浩浩秦風 第六章 祖孫密談
秦人尚簡樸,哪怕是太皇太后居住的慈昭殿,宮女、太監也並不多。寧昭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儀仗,徐步而來,直入了二殿,方有太監、宮女們慌張行禮。
寧昭輕輕擺手,止住他們的問安:“不要聲張,皇祖母可睡下了?”
總管太監恭敬地答:“太皇太后近日貪夜少眠,方才也只是在躺椅上假寐,奴才們不敢驚擾,奉命全退出來了。”
寧昭隨口吩咐一句:“你們照舊守著,朕進去瞧瞧,不必傳喚了。”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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