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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敢公然闖大臣家,那又必然是奉了天子詔諭!
還讓方應物吃驚的是,這些人來得好快!自家父親不過是七品編修,值得如此快速的反應麼?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了。
當今天子並非明君聖主,年幼即位時還好,劣跡不顯。但隨著年紀漸長,各種毛病也就漸漸明朗化了,揮霍無度、濫用私人、崇信佞幸等問題屢現不鮮,並且對朝廷運轉的影響也越來越惡劣,所以朝中忠直大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前幾年的時候,在君臣衝突時,那些名望素著的高官大佬是諫阻天子的主力,結果導致被排斥出京的高官很多,例如前首輔商輅、前左都御史李賓、前兵部尚書項忠等人。
而這些年,朝中執政大佬換上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這一批後,面對天子的過失,高官們都成了搗糨糊、裝糊塗角色,士林聲望一落千丈,典型代表就是劉棉花。
至於奮不顧身的諫君主力,則換成了中層官員,比如科道的御史、給事中、六部郎官以及翰苑詞臣,在妖風瀰漫的朝中竭力維持著一股正氣的存在,年年都有被貶到外地當知縣的。更具體地說,代表人物就是自家父親方清之這樣的角色。
但想是如此想,可這事態發展還是有點快啊。方應物忍不住問道:“父親你到底在奏疏上寫了什麼?”
方清之風輕雲淡的答道:“沒什麼,只是列了聖上十條過失。懇請聖上聞過則喜、納諫糾正而已。”
十條。。。。。。想必還有不少陳年舊賬,換成誰也要抓狂啊。方應物無語,突然發現他更理解皇上的心情。
方清之輕輕放下茶盅,起身振一振衣袖,好整以暇的正一正衣冠,無所畏懼的昂首邁出門檻。
方應物站在父親側後面,望著父親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激動的喚了一聲:“父!親!大!人!”
方清之斜視了自家兒子一眼,輕喝道:“大丈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問心無愧,為臣盡忠,求仁得仁!為父去則去矣,何須做兒女之態?”
方應物嚴肅的說:“我只是想說,父親你放心去刷聲望罷,外面一切自有兒子我打點,家中事務也無需父親掛念!”
“。。。。。。”方清之身形晃了晃,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出戲了。自己明明是抱著家國社稷的情懷,很認真的在當諍臣忠良。偏生這兒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他都是跟誰學的?
其實就在這短短時間內,方應物早已經盤算了好幾遍,目前這狀況肯定死不了人,最大的危險就可以排除掉了。
最壞的情況就是像那些前輩一樣。父親以翰林編修、東宮侍班的清貴身份被貶謫到外地當知縣或者推官。
但如此一來,聲望就爆棚了,到時候名動天下也不難。待幾年後正人君子反攻倒算時。父親回朝後不給補償個五品學士就簡直對不起天地,有了五品學士。再下一步就可以考慮兼任寺卿或者侍郎了。
至於自己該做什麼?先要使銀子打點詔獄上下,叫父親在天牢中少吃點苦頭。這是當兒子必須做的。
其實未必會吃什麼大苦頭,大臣就是被關起來那也有大臣的體面,除非把天子惹怒到特意下詔虐待的。但現在看來,還不至於到如此慘烈的地步,今上也不是這樣的變態虐待狂。
其次就是要多方求援,有兩條路子可以走,一個是未來老泰山劉棉花大學士,另外一個就是天子的親信紅人汪太監。過程縱然有可能會很麻煩,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但一切事在人為,現在局面還能比三年前更困難?
然後就是造勢了,這更是斷斷不能忘的。那謝遷有貴人全力提挈,固然上升速度快,但要比起節操,有兩下詔獄方清之多麼?
與此同時,也不能忘了自家前程,要在這夾縫中小心翼翼,既維持聲名不墜,又要不惹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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