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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算是兩家共有。
長房方清之一直在縣學吃皇糧暫時不用靠田地餬口,但二房一家三口加上方應物一共四口人,生活基本都指望這八畝地,外加若干養蠶收入,ri子很緊巴巴。
眼看著大侄子成年,方清田便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南方水田比不得北方,需要jing耕細作,八畝地須得用倆個勞力。過去是他們夫婦二人下田,而今年他將主意打到了大侄子身上。
這大侄子方應物年紀漸長,越大越能吃,還用得著讀什麼書?他已經可以充當一個勞力了。如果方應物開始賣兩把子力氣種田,便不用他那口子渾家下田務農,就能徹底解放出來去養蠶繅絲,多賺點錢財,還能剩下一筆束脩,堪稱兩全其美。
在極其不情不願中,方應物被叔父強行硬扯著下了山坡,來到山腳下一方水田邊上,田裡有的地方已經插好了幾排苗。
這時叔父又塞給他一把秧苗,不耐煩的督促道:“農時很緊,你先在這裡插秧,我去另一處田地去。”方家的八畝地並沒有成片集中在一起,分成了兩股。
“那我。。。”不想斯文掃地的方應物很不服氣。
方清田彷彿知道侄子要說什麼,雙眼一瞪,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半是責罵半是威脅道:“你這偷懶鬼白歇了多少年,再偷懶連晚間的飯也沒有了!”
四月份堪稱是本縣農家最忙的時候,月初要收割chun花田並種稻谷,月末要插秧。在以農為綱、並真會餓死人的時代,沒有什麼比種地更重要的事情了。
有的時候,知縣甚至以不能耽誤百姓農時為理由,四月份拒絕受理一切百姓的訴訟請求,這叫做息訟期。
方應物呆呆的站在水田邊上,手裡還攥著一把秧苗,明媚的四月陽光將水面照的波光粼粼,影影綽綽映出了他俊秀的身影。但如今他的身份可不再是浙江大學歷史學系高材生,而是大明朝第二等的高階公民。
不錯,按照士、農、工、商、軍、匠、灶、賤的排列順序,農民當然就是位居第二、公文紙面上極受重視的高等公民,如果這年頭有公民這個概念的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叔父要求他今ri完成半畝地的工作量,這是很繁重的勞動。方應物惶恐的擦了擦汗,第一次感到四月份的陽光是如此暴烈。
半畝地說起來輕飄飄的,似乎並不大,但可能要天天半畝直到農時結束。而且插秧這種農活很苦很累,會把腰折斷,也會把腳泡爛,水裡還會有螞蝗。。。。。。方應物怎麼能忍得了這些?
想至此,方應物舉起緊緊攥著秧苗的拳頭,忍不住發出了震耳發聵的時代強音:“我不是來種地的!”
這一幕被寫入了《明史·方應物傳》——應物少年時,嘗立於田邊憒曰:吾志豈在阡陌之間?
不過在此時,只有幾位路過的鄉鄰恰好聽到了方應物的不肯向命運屈服的強音,便一齊笑道:“秋哥兒發什麼囈語,不想種田還能作甚?除非效仿你的父親,也考上個秀才,但那可比種田還難!”
秋哥兒是方應物的小名,大概是生於秋季的原因,所以從小就有個秋哥兒的小名。隨後又有個人調笑道:“你若與鄰村王大戶家的小娘子成了親,到時少不得吃香喝辣,還用和我們一樣當泥腿子麼。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麼?與王家小娘子?剛想到這個名字,方應物的頭又痛起來,還是那個潛意識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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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坑兒子的爹
放下憶苦思甜的小小情懷,方應物面對幾個笑話他偷懶的鄉鄰,只是不屑的撇撇嘴。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暗中嘀咕了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他皺眉看了看水田以及泥漿,還是不能下決心,便隨手把秧苗扔進筐子中,準備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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