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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起了自己的旗號,同時與劉珝結下了恩義,將來大有可用之處。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周侯爺施展出的“王霸之氣”全然無用,製造出的威壓完全不被放在眼裡,感受到了濃濃的挫敗感。甚至還能感受到士林精英階層在他們這些米蟲階層面前,發自內心的鄙視和疏離。
驕橫的侯爺頓時惱羞成怒,忍不住拍案喝道:“你們這些讀書人,真當我是吃素的不成?”
如此沉不住氣還想玩政治?方應物心裡譏諷了一句,但沒有開口,此時有老泰山頂著,不用自己出面。
劉吉此時低頭飲茶,然後緩緩地放下茶盅,“吾在內閣曾得奏報,君侯府上家人在河間府侵佔民田三千餘畝。可有此事?”
已經退下來打醬油的方應物瞠目結舌,此時心裡也只能說一聲“佩服”。這黑材料看似是信手拈來,但絕對是提前準備的,正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有沒有能力是其次,關鍵在於有沒有這個意識。換成他方應物自己,來之前雖然心裡古怪,但卻沒有想過提前蒐集慶雲侯的黑材料。
好好的一場生日邀請,又是疑似同陣線的人物,誰會吃飽撐著臨時蒐集黑材料備用?由此可見劉棉花處事的細緻周全風格。
不過周壽對這項罪名不以為然,冷哼道:“笑話。有又怎樣?難道這點事就能彈劾我?”
劉吉又道:“侯爺縱容家人行兇為惡。廣佔民田,不過你貴為皇親,官府一時也奈何不得你。可是你去佔皇莊田產。。。。。。。”
佔民田和佔皇莊田產可不是一種性質的事情,周壽連忙打斷了劉棉花叱道:“哪有此事?閣老休要信口胡言!”
劉棉花噙著笑意。淡淡的反問道:“難不成。侯爺想要辯白對質一番?”周壽臉色變了又變。很失禮的甩下翁婿二人,拂袖而去。
主人家都離開了,客人自然沒有久待的道理。方應物便和劉棉花離開花廳,向前庭儀門行去。侯爵府中還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不過與他們沒有關係了。
在甬道上,方應物問道:“慶雲侯真有侵佔皇莊田產的事情?”劉棉花話裡有話的答道:“莫須有。”
方應物流了兩滴冷汗,這分明就是沒有案情也會製造出案情的語氣。不過可以理解,對付這種不講理的蠻橫勳戚,不能拿文官那套規則來用,必須要心黑點才行。
劉大學士有感而發道:“老夫眼下麻煩纏身,沒心思收拾他,故而只是當面說出來嚇阻一下,不然就不會點破了。”
方應物又問道:“依老泰山想來,這慶雲侯到底是個什麼心思?怎的突然跳出來露了這麼一手?”
劉棉花不屑的笑了笑,“只不過起了狡兔三窟的念頭,妄圖左右逢源佔盡便宜而已。。。。。。”
原來這周侯爺之所以出手幫劉珝渡過難關,而不是幫本該同一陣線的劉棉花,也是有他“成熟”的考慮。
如果當今太子不被廢,那周家自然無虞,周太后撫養、維護太子的恩情足夠保周家未來富貴,只要周家不造反就不會有事情。
但若太子被廢(目前看來可能性非常大),那周家將來就要打個問號了,太后在時還好,太后若不在了就要遇麻煩。
所以周侯爺不免生了狡兔三窟的想法,還是覺得分散風險為好。這次幫著劉珝,也算是交結上另一條線。
另外說起內閣,萬安是宮裡萬貴妃的死黨,萬貴妃與周太后仇怨又很深,所以周侯爺絕對不可能對萬首輔示好;而次輔劉棉花已經與太子綁在一起了,周侯爺沒必要再去交結劉次輔。
故而周侯爺想要分散風險,那麼唯一的選擇就是交結第三位大學士劉珝。估計劉珝也不排斥周侯爺靠近,兩邊各有所需一拍即合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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