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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捧著臉說:“如果我是你,我那天就再拿一塊
蘋果派,重複一遍那個動作,然後猛回頭……肯吃蘋
果派的鬼肯定不愛吃人肉!”
這麼聰明的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出來過?
甜菜那天送了我二十塊她自己做的手工皂。她很
細心地在一張紙上寫下每一塊的藥效,什麼顏色的是
美白的,什麼顏色是專治腳氣的。
我一直用到今年都沒用完,出門旅行的時候,總
是帶上兩塊。可那張紙早就找不到了,每次用之前都
要費盡腦筋琢磨半天,生怕用錯。
2012 年夏天,我借宿在黔東南一個古鎮上。半
夜頭皮發癢,跑到院子裡的水井邊洗頭。費勁兒地打
了一桶水,用甜菜給我的手工皂打起了滿頭泡沫。我
隨手把肥皂擱在了井臺上,一邊抬頭看月亮一邊搓
頭。
然後,我猛地一回頭……
始終潮溼的成長
王博和甜菜都是人民大學畢業的,她的專業是貿
易經濟(國際商務方向),他的專業是外交學。甜菜
在大學的所有時間只做了兩件事:跟王博死磕,跟話
劇死磕。
我能理解她那種狀態,跟文藝青年談戀愛的姑娘
都很辛苦,尤其是這樣一個始終潮溼的男孩子。
王博有一道深入骨髓的舊傷。
王博父親上班的公司叫黃金公司,主要業務是淘
渙汨羅江底的沙金。駐紮於江心的大船透過傳送帶把
河沙挖掘上岸,大卡車再把沙子運回廠房車間。一些
機器裝置將河沙反覆淘洗、篩選、分揀,最終得出些
金粉。江心的大船晝夜不停工,不能隨意移動,工人
們輪班倒,便需坐一艘渡船。
1996 年農曆七月半,鬼門大開的夜晚正值王博
父親上夜班。洪水洶洶,系那渡船的纜繩被衝得松
垮,恰在他父親到班時散開了,他父親去拽那船,被
拖進洶湧的江水中,一去不回。
王博第二天本該去新升學的初中報到。
他早晨出門買了油條回來,見到父親的幾位同事
好友站在屋裡,母親被圍坐在中間,像只被擠出巢穴
正在墜下的雛鳥。她捕捉著人們的神色,企盼那不過
是個揪心的玩笑。但沒人救她,她眼底的絕望慢慢滲
出來,吞噬掉整個眸子,她屏氣抗拒著,直到望見王
博。
心碎的潮水猛地噴湧出來。“孩子,你沒有爸爸
了啊!”
這句哀號的聲音如此喑啞,如同父親的身體,瞬
間就被吞沒,像水一樣消失在水中,像歌謠張嘴便消
散……
父親的離去顛覆了他整個世界,王博的整個青春
期在一片透不過氣的潮溼中度過,他各種折騰,折騰
到大三,折騰到了中度抑鬱的程度,若沒有甜菜的出
現,他早已崩潰在成長的夾縫中。
因為掛科和學年論文未交,他未能按時畢業,延
期了一年才拿到畢業證。王博去了外交部所屬的世界
知識出版社《世界知識》雜誌編輯部實習,之後就留
下當圖文編輯,那是王博幹過的唯一一份正經工作,
他並不相容那個中規中矩的環境,一時又沒找到更好
的出口。
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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