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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你說你找你父親?”
吳三更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老人好像在故意跟他兜圈子。那白貓用它的藍眼一直瞪著他,聽到主人咳嗽了,它的眼光似乎有點兇狠,白鬍子的末梢伸展開,鋼爪一般兜在前頭。
“大爺,這外面沒地方坐,你開了門,讓我在屋裡等一會吧。說不定,我爸一會就能回來。”
老人聽了,啊啊地哼著,算是答應,一面在身上翻找鑰匙。
“鑰匙呢?”老人兩隻手輪換翻找衣袋,可胸口的貓先生安詳自在,全不顧及主人的焦急。
“鑰匙呢?我去年還用到的,怎麼一丟手就不見了?上次……對,上次我是放哪兒了?”——老人環顧四周,尋了半天仍不見結果,急得直拍腦袋。吳三更在門外安慰著,不時地提醒他可能放的地點,比如床頭、抽屜裡、電視機上、衛生間、雜品間的牆壁上、飯桌上等等,老人張大了嘴巴,苦惱地望著天花板,像一個冥想大師。
“或者,在你身邊……”
老人索性鬆開手,白貓落在地上,吳三更聽到嘩啦一聲響。
“對,對,掛在我小寶貝的脖子上。”老人高興地解下鑰匙,兩人費了好大勁才把鐵門開啟。
“這門已經生鏽了。”吳三更伸著十根沾滿了鐵鏽的手指說。
“生鏽了?可不是,都一年沒人動了。”
“你一年沒出門了?”
“也沒那麼久,一兩個月總是有的。”
“不吃飯嗎?”吳三更走到廚房,洗了兩遍手,出來時,老人正在喂貓呢。
“小乖乖餓了,來,吃一口。”老人捧著一盒罐頭魚,用勺子舀了一下,放在一個乾淨的瓷盤裡。
吳三更趁此機會打量著老人的房間: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方桌,方桌上碗筷零亂,不時有蒼蠅哼著小曲四面轉悠;一側的牆上掛著四張名人畫像,其中一幅是諸葛亮,下面是“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的傳世名言;地板上痰跡累累,灰暗的斑點一直延伸至臥室深處,那兒的窗臺上擺著幾株乾枯的魚皮鬆;透過未掩的窗簾,吳三更看到搖曳的光線已經落入秋日的蕭瑟之中;房間內,其它幾扇木門都虛掩著,一股酸澀的醃菜氣味四處瀰漫——吳三更環視一週,目光最後落在那個白淨的瓷盤上。
“大爺,您吃午飯了嗎?”
“還沒有哪,等貓吃完了,我再吃。”
吳三更看到,不遠的飯桌上,一點剩飯都沒有。
“我就吃這個,它吃完了,我再吃,來,你也嘗一口?”老人遞過罐頭魚,眯著眼示意了一下。
吳三更連連擺手,看著瓷盤裡蠕動的貓頭。老人親自舀了一勺魚肉塞進嘴裡,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始咀嚼。吳三更接著重複了剛才的問話,老人再一次陷入冥思深淵,剛開始的咀嚼又停止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在這兒等一會吧。”吳三更說完,便在沙發上坐下,順手拿了一張報紙,上面是一年前的日期。第一版是新聞,吳三更沒興趣,翻到第三版,全是廣告,接著返回第二版,看了一篇《火星人類的居住條件》,文中詳細介紹了火星地貌的基本情況以及人類星際旅行中注意的事項,第四版刊登了幾條夫妻殘殺和繼父亂倫的新聞,在“互動訊息”一欄中,一些熱心讀者談了自己的親身體會,吳三更匆匆瀏覽了一遍,說實話,他對暴力和兇殺倒是蠻有興趣的,除此之外,他認為沒什麼可以相信的,記者的目的無非是想勾起人的好奇心,而大眾往往跟著趨勢走,他們全不顧及訊息的準確性和真實性,說開了,他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一些可假定的“虛擬”。第三版剛讀到一半,老人說話了。
“你這麼坐著時,我想起來了,有一年,隔壁……他忘了帶鑰匙,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