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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詩作賦的幾個鏡頭,以其纏繞繁複的筆調,將它們描繪得有聲有色,風雅別緻;經他筆下生花,克朗肖的形象頓時栩栩如生,躍然紙上,變成了英國的凡萊恩。他描寫了克朗肖的悽慘的結局,以及那個坐落在索霍區的寒槍的小閣樓;他還允許自己有節制地陳述為說服那位詩人移居一間坐落在百花爭豔的果園、掩映在忍冬樹樹蔭裡的村舍所作的種種努力,他那嚴謹的態度著實令人神魂顛倒,使人想起他的為人豈止是謙遜,簡直是豁達大度。寫到這裡的時候,倫納德·厄普姜添枝加葉,大肆渲染,其措詞顯得端莊卻又戰戰兢兢,雖誇張卻又委婉動人。然而有人卻缺乏同情心,雖出於好心但卻又不老練,把這位詩人帶上了俗不可耐卻體面的肯寧頓大街!倫納德·厄普姜之所以用那種有所剋制的詼諧的口氣描寫肯寧頓大街,是因為恪守托馬斯·希朗爵士的遣詞造句的風格所必須的。他還巧妙地用一種諷刺的口吻敘述了克朗肖生前最後三個星期的情況,說什麼克朗肖以極大的耐心忍受了那位自命為他的看護的青年學生,那位青年學生好心卻辦了環事。還敘述了那位天才的流浪者在那不可救藥的中產階級氛圍中的可憐的境遇。他還引用了艾賽亞的名言〃美自灰燼出〃來比喻克朗肖。對那位為社會所遺棄的詩人竟死在那俗不可耐的體面的氛圍之中,這一反語運用得妙極了,這使得倫納德·厄普姜想起了耶穌基督置身於法利賽人中間的情景來,而這一聯想又給了他一個略顯文采的機會寫下一段字字璣珠的佳文。接著他又告訴讀者,說逝者的一位朋友把一個月桂樹枝編成的花圈安放在仙逝的詩人的心口。在講述這一雅緻的想象時,他那高雅的情趣竟使他能容忍僅僅暗示了一下而沒有直接點明這位朋友是誰。還說死者的那秀美的雙手以一種誘人情慾勃發的姿態安放在阿波羅的月桂枝上。這些月桂枝散發著藝術的幽香。它比那些精明的水手從物產豐富的、令人不可思議的中國帶回來的綠寶石還要綠。跟上文相比,文章的結尾更有畫龍點睛之妙。他詳細敘述了為他舉行的中產階級的平淡無奇、毫無詩意的葬禮的情況,本來對像克朗肖這樣的詩人,要不就應該像安葬王子那樣,要不就該像埋葬一個乞丐那樣舉行葬禮的。這是一次登峰造極的打擊,是腓力斯人對藝術、美和非物質的事物取得了最後勝利。
倫納德·厄普姜從未寫出過這麼好的文章。這篇文章堪稱富有風韻、文雅和憐憫的奇作。在文章中間,他不時引用了克朗肖寫得最好的詩句,因此,當克朗肖詩集出版時,詩集的靈魂早已被抽去了,但是他卻把自己的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就這樣,他成了一名引人矚目的評論家。以前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傲氣,但是,這篇文章裡卻充滿了暖人心扉的人情味,使人讀來趣味雋永,愛不釋手。
第八十六章
轉眼間,春天到了。外科門診部的敷裹工作一結束,菲利普便上住院部當助手。這項工作要延續半年之久。每天上午,助手都得同住院醫生一道去查巡病房,先是男病房,然後是女病房。他得登入病情,替病人體檢,接著便同護士們在一起消磨時光。每週兩個下午,值班醫師帶領幾名助手查巡病房,研究病情,給助手們傳授醫療知識。這裡可不像門診部,工作顯得平淡、單調,同實際掛得不緊。儘管如此,菲利普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他同病人們相處得很融洽,看到病人們張著笑臉歡迎他去護理他們,頗有點沾沾自喜哩。其實,他對病人的痛癢也不見得有多深的同情,不過他很喜歡他們,在人前從不擺架子。因此,他比其他幾位助手要得人心。菲利普性情和順,待人厚道,言語暖人心窩。正如每一個同醫院有關係的人一樣,菲利普也發覺男病人比女病人要容易相處些。女病人動輒發牢騷,脾氣環透了。她們常常言詞刻薄地抱怨疲於奔命的護士們,責怪護土對她們照顧不周。她們一個個都是令人頭痛的、沒心沒肝的臭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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