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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黑夜之中,哪怕唐舟身穿黑色的西裝,哪怕頭頂的路燈昏黃陰暗,那根紅線就像被人用紅色的細馬克筆畫在他手腕上一樣突兀。斷線的一頭飄在空中,毫不受重力影響,簡直就像只有陳原才可以讀取的唐舟的身份證。
如他想像中一樣,唐舟手上的斷線沒有發生一絲半點的變化,沒有變長,沒有變短。還好唐舟看不見,還好他尚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一種光景。
陳原週日起了個大早,王子林的會議在下午,加上昨夜回來得晚,今天估計不會早起,於是他便沒有給對方留早飯。溜完拖拖他就乘地鐵去市中心看房了,這也是他沒有答應跟王子林出去喝酒的另一條原因。
陳原一上午看了三套近期能簽的一居室,離公司最近的坐地鐵十五分鐘,租金最高,面積最小;再遠些的面積雖大,但上班得轉三條地鐵線,開車一個半小時起;地理位置居中的在小區居民樓裡,而且有半層在地下室。
陳原不喜歡地下室,這會讓他有種睡棺材的感覺,地理位置差又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一點。他站在租金最高的二十八樓的落地窗前,想像著午夜時分的燈燭輝煌。
租賃合同要求住戶押一付六,陳原粗略算了下,除去稅、飯錢、酒錢、油錢,他起碼還得在王子林家住兩個月。
他喜歡豪華公寓,喜歡寬敞的房間,喜歡獨棟別墅裡螺旋狀的紅木樓梯,喜歡面前這一扇一扇狹長的落地窗。他伸手摸著眼前的玻璃窗,頭微微右偏,視線投向遠處一棟高聳的寫字樓。
「陳先生,它雖然戶型較小,但坐北朝南,附近四通八達,樓底下就是便利店和百貨商城,非常適合快節奏的上班族,而且我們每個月會在樓頂的游泳池旁舉行一次小小的酒會,屆時會供應甜品、水果、和燒烤。」帶他來看房的女士看向陳原左手上的婚戒,「您是一個人住嗎?我們還有更大的戶型。」
陳原點了點頭,「是的,我一個人住。」
有床,有衛生間,還有一扇不大的落地窗,他什麼都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的錢包。
陳原道了謝,走出公寓樓金碧輝煌的接待大廳,自動門往兩旁剛一滑動,他便被下午四點的熱浪打了個措手不及。週末的地下通道里人頭攢動,地鐵門前擠滿了長隊,他腳步匆匆地投身於人海之中,本來還打算乘下一班地鐵,最後被後面幾位年長雄壯的大媽硬生生擠進車門,彷彿連雙腳都不屬於自己。他就像一隻乾癟的金槍魚,同許多其他金槍魚一起被塞進白色的金屬罐頭裡,好不容易抽出一隻肩膀,虛弱地勾住斜前方的吊環,一個剎車後就被其他人的胸膛和肩膀推來擠去。
等陳原出了地鐵站,他的上衣已經濕透,兩鬢的頭髮粘在一塊。回王子林家之前,他先去附近的便利店裡買了瓶水,挑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蹭了會空調。拿出手機一看,有一通未接電話,備註是「唐舟」。
陳原的心臟瞬間就拔高了,像一小隻紅色的竄天猴。
他按在唐舟的電話號碼上,正準備禮貌性地回個簡訊 ,表明自己剛才不方便,下一秒唐舟的電話就又打來了。
陳原等電話鈴響了兩聲才接起來。
「陳老師?」唐舟語氣一頓,「我沒打錯吧?」
「……是我,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正好在看餐廳,好多地方都得提前一週預定,我想來問問你什麼時候方便?」
陳原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要約自己吃飯,他隱約聽到對面有鍵盤的敲擊聲,「隨便吃點就行了,不用搞那麼特殊。」
「你看下週五晚上七點怎麼樣?你喜歡吃……牛肉?我沒記錯吧?」
陳原更沒想到他竟然記得自己喜歡吃牛肉,於是趕緊應聲,「……行,我都行。」
「那就下週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