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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月亮光,亮堂堂。
城東瞭望臺,元首舉著一架軍用望遠鏡,從兩口炮臺當中向下俯瞰。夜幕下的索城十牆八落,探照燈一枚連著一枚筆直上竄,滿天火種,一地白花,暖不了破碎的死人林,防空警報一波銜著一波,哭不回的千百性命。
埃元2123年,中蘇聯軍進犯索城,美軍與中央軍聯手抵抗,雙方勢均力敵,戰爭曠日持久。
白駒上前,頭伏在他肩旁說:“元首,埃裡克森將軍已經在議政廳等了二十分鐘了。”
元首沒接話,繼續除錯目鏡,遠遠的檢查地道口。中國兵別的地方不去,就愛鑽地道,這夥人讓他想起早先的小林,一樣的黃面板小身材,精明的黑眼睛,閃電般矯健的身手,他們很聰明,比蘇聯人和美國人都機靈,也很耐打,可真正讓他日夜不得安寢的不是中軍,中軍再機滑,終究是人,是用血肉鑄成的動物,槍林彈雨下躲不了滾進黃泉的命運。而蘇聯坦克上跑下來的那群怪物——他抽了口冷氣,他曾親眼目睹那些個東西被高射炮一個打成四片,那四片玩意兒很快又變成了四個人。
去年六月份的六七戰役,中央軍一敗塗地,半片城池一夜間淪陷在中蘇聯軍手裡,短短一個月後,從禁山廢牆邊上建起了一堵用死人、磚瓦和鐵塊拼接出來的牆,一路綿延,橫貫聖心大教堂,將整座索城生生劈作東西兩半。
從此親友不相聞,至此生死兩茫茫。
轉眼又是十二月,天冷得令人髮指,灰雪無休止的下落,海平線一寸寸上漲,吞沒了城外三分之二的灘塗。糧草槍械一層層薄下去,眼見要枯竭殆盡,食不果腹,將士們舉槍的手難以堅定,匍匐在戰壕裡像開了皮的蘋果,又黃又枯。防空洞裡,活人枕著死人睡,除了自言自語,和一遍遍幻想與親人重逢的場景外,人們已別無他法,城牆那頭他們的同胞正在槍炮下枉死,這些靈魂沒有高蹈的力量,這些名字即便在戰後也無跡可尋。他們喪失了該有的寄託。
在嚴冬的槍口下,所有的所有不堪一擊。
然而中蘇聯軍彷彿是彈盡糧絕中成長起來的精怪,並未顯露出半分頹勢,元首無聲的緊了緊身上的大麾,只覺得莫名的寒心。
他轉過身,在四名黨衛兵的護送下離開哨亭。
議政廳,長桌兩邊被美軍和中央軍高官們分別盤踞,白織燈下一顆顆頭顱沉默而疲憊,元首一進門就被這群喪氣鬼搞沒了勁頭。埃裡克森將軍端身坐在長桌一頭,手裡攪著一小杯從美洲運來的濃茶,見了元首,他沉重的身體站起來,脫帽打了個招呼,其他人跟著嘩啦啦推開椅子,七零八落的做出不規則的致敬動作。
元首稍微點了點頭,到長桌另一端坐下,雙方緘默良久後,他突然交起十指,向對面的人發問:“你們國家要死了那麼多人,你們會怎麼辦?”
埃裡克森抬起眉毛:“樹立紀念碑,獻花,大張旗鼓的哀悼,當然還要大面積報道這筆事。人死了,能夠挽回的也只有面子而已。”
元首:“是你們的面子吧?”
埃裡克森倉促的笑了笑,隨即大度的攤了攤手。
元首:“我知道,你們不是專門為我們送死來的,可蘇聯人要打贏了,你們照樣得空著手回去。”
埃裡克森嘆氣:“我們勞兵損將,你也是看見的。可蘇聯人生化室裡跑出來的東西——他們不是人,不是人就很難對付。”
元首好像笑了一下:“幾年前城裡起疫亂,這些人都在死亡名單上,可到了焚燒所,人卻少了一半。可見死人並不是沒有利用的價值。”
埃裡克森想了會:“我明白你的意思。到了這份上,最容易引導的不是軍隊…。”
元首也想了會,說;“人心,沒有徵兆,有時還反著來。你要他們恨蘇軍,沒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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