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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送進院中,自己親手將丈夫的只餘完整頭顱的白骨解下,然後平靜的抱骨入棺,手一揮,命令,“釘上。”
眾皆震驚。
聽著一個女子在慘烈的死亡面前,高貴而不容抗拒的決定了自己的去路。
跋扈不可一世的黃金衛被這個從容剛烈的女子震住,這些從來只聽皇帝命令的近衛,生平第一次乖乖執行了一個將死女囚的命令。
餘者羽家近支族人三十餘人,盡皆斬首棄市。
羽家從未因大司徒的榮光而有任何受惠,卻因大司徒的忠心兒慘遭滅門。
末世忠臣,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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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於黑色的地面上快速遊移,快若流光......哦,是我的步子快,我的步子,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總會在一人獨行時不自主的加快,因為我想要走多些路,跑得更遠點,那樣我說不準就能找到妹妹之沅。
可是我心裡有很清楚的知道,之沅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了,她那麼小,又流失在那亂世,那個人名賤如土的世道,她沒有可能存活。
想到她,總是想到那夜上元燈節她的眼睛,鮮活在亂如潮水的彩燈燈光裡,凝定的黑色瑪瑙般光亮十分,她歡喜兒安靜的瞅著我,一個完全信任的眼神。
可我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我們是第三天才混出城的,第二天,大司馬慘死的訊息傳遍全城,順伯想盡辦法不想給我聽見,但我還是聽見了,我發了瘋的要奔回家,順伯年老體衰拉不動我,無奈之下咬咬牙將我打昏。
當晚我開始發燒,燒得人事不醒如臥火炭,迷迷濛濛間我呼喚著爹孃,隱約間似有冰涼柔軟的手覆上我的額頭,沁入心底,我以為那是娘來看我,狂喜著掙扎著醒來,卻是妹妹在用小手不住的撫摸我,低低喚:“哥哥,哥哥......”
看我醒來,她歡喜的撲上來,我接住她小而軟的身體,突然想起我不僅是父母的兒子,我還是個兄長,父母不在了,我還有我需要保護的人。
我掙扎著起身,和順伯說,我們要離開,順伯不住拭著眼淚,連連點頭,“少爺放心,老奴拼死也要將您安全送出城。”
我那時病得迷糊,沒有聽出順伯說的是“您”,而不是“您們”。
第二日順伯找了馬車來,叫我進去,我返身去看妹妹,她站在馬車下,清亮的眼睛流光溢彩,含著手指看著我笑。
我說,“之沅一起來。”
妹妹去接我遞出的手,順伯卻攔了,說,“少爺,城門處查兄妹查得很嚴,老奴冒充您是癆病病人,這種病人不可能和人同車的,小姐在車內,反而會被查出來。”
我想著有理,便回身去撫之沅的頭,“之沅乖乖的,不許哭,出了城再喊哥哥。”
妹妹一直都很乖,還是笑吟吟的含著手指點頭。
我又撫了撫她的臉,轉身上車。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那是我一生裡最後一次看見她,是我一生裡最後一次撫摸我的血緣親人。
上了車我就又開始發熱,昏昏沉沉裡許多光影快速掠過,隱約聽見有攔車有呼喝,還有人探頭進來看,我那時病得臉色枯黃,瘦了一大層,眼睛都凹了進去,大抵盤查的人沒能看出疑問,順伯終於安全的將我送到了城郊。
三日後我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中,身邊已經沒有順伯,又不見之沅,陪伴我的是一箇中年男子,頗有英武之氣,他是父親的朋友,當年曾到京城考過武舉,卻因為發現官場黑暗而棄官而去,寧做逍遙江湖的遊俠,短短的做官時日,卻和父親甚為投緣,聽說了羽家慘變,千里迢迢趕到城郊接應。
他卻不知道之沅在哪裡,因為順伯和他說,兄妹兩人是無法一起混出城的,朝廷有令,只要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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