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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成醬色,空氣中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宜竹穿著剛從死人身上剝下的血跡斑斑的盔甲,舉著已經砍殺得卷仞的大刀,凶神惡煞地砍著攀上城牆的敵軍,習慣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一個月前,當她握著刀子捅下□王綺的男人時,緊張得手足顫抖,幾乎握不住刀子。但現在當她舉起刀子砍向敵人時,手不抖身不顫,目光漠然,就像砍瓜切菜一樣自然流利。
戰事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張刺史已經三天天夜沒閤眼了。他帶著數百士兵四處策應,督戰。誰勸他歇息他吼誰。
到了第四天清晨,敵軍的攻城勢頭終於弱了下去。城上守軍也得以喘口氣,啃口乾糧,喝口水。張正遠邁著虛浮的腳步而帶微笑巡視士兵,他時不時停下來鼓勵和安慰一下士兵,他的頭髮鬍鬚糾結在一起,臉龐清瘦不堪,氣息微弱,猶如風中殘燭。但那種風骨卻令所有的人肅然起敬。
宜竹毫無形象的蹲坐在地上,喝著涼水,她的胳膊痠痛得已經抬不起來了。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士兵嘶聲大叫:“張大人,張大人——”宜竹和一幫昏昏欲睡計程車兵突然警覺地一躍而起。
張正遠此時正氣息奄奄地靠在一個士兵肩上,一縷暗黑的血線從他的嘴角源源不斷地流著下來。眾人悲痛欲絕地圍著他哭著喊著,突然,他的目光倏然睜開,混沌的眸中閃出一絲稀有的清明,他迅速地掃過在場的殘兵敗將,這一個多月來,他的得力助手一個個離他而去。如今只剩下了這一幫中下級官員們。誰能擔下守城的大任?
他的目光意外地落在了楊明成身上,他靜靜地盯著他,斷斷續續地擠出一句話:“我死後……由你……代管薊州事務……”
楊明成受寵若驚,似要開口拒絕,張正遠的目光登時嚴厲起來,楊明成對他又驚又怕,被他一看,嚇得將話縮了回去。張正遠繼續說道:“我這一生……從未看起過你們……楊家人,我希望你是個例外……”
楊明成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失聲痛哭。四周哭聲一片,軍醫也來了,但他們顯然都束手無策。張刺史在眾人的哭聲中撒手西去,死不瞑目。楊明成接下了暫領薊州事務。
當天下午,敵軍再次發起猛攻,攻勢較之以前更為猛烈,張正遠先前派出的五路信,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救兵沒來,出去報信計程車兵一個也沒有回來。
這天晚上,楊明成準備再次派人出去求援,楊鎮伊自告奮勇也要跟著去。這一次共派出三路信使,一路前往較近些的肅州和雲州,一路前往四百里外的羌州。楊鎮伊記得鄭靖朗的舅舅在肅州領兵,他覺得自己和鄭靖朗多少有些交情,因此對此行抱的希望很大。
伴隨著這隊信使出去的還有一百死士,這已是他們全城最後的希望,楊明成不得不孤注一擲。
信使派出去後,守軍的精神短暫的振奮了一陣,可惜這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跟上回一樣,時間無情而飛快地流逝,援軍仍無蹤影。軍糧吃光了,所有的箭矢都用完了,滾木擂石用盡了,連房子都拆乾淨了。敵兵似乎得知了什麼訊息,愈攻愈猛。
平氏幾欲崩潰,慘聲嚎叫:“孩子他爹,我們不要做那什麼勞什子節義,我只有全家好好活著,開城投降吧,那麼多人都降了,為何我們降不得?“
楊明成一臉痛苦,閉目不語。
平氏披頭撒頭,尖著嗓子破口大罵:“你為了你的名聲就不顧兒女們的性命了嗎?”
楊明成的眼神黯淡下來,囁嚅不語。他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宜竹。
宜竹雙眼無神,臉色平靜淡漠,似在勸說父親又似在勸說自己:“若是降了,之前的堅持算什麼?我們已然激怒胡賊,即便降了,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屠城。”
平氏抱著宜蘭和鎮飛嘶聲痛哭,楊明成看看哭成一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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