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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通知我。」
施妤循循善誘,幫他補齊了後半句。
林奢譯抿了抿唇,抿不住笑。
他把手放回口袋裡,暗自握緊了手機。提前通知=可以見施妤=可以光明正大的見施妤。他不必三更半夜,躲在樓下等辦公樓一層層的燈滅,不必再怕自己一眨眼,會錯過施妤開車離開的那一瞬間。冬天裡夜很冷、很黑,他每每在陰影裡站久了,更格外地想念施妤,想和她說幾句話。
林奢譯坐上回程的公交車時,還在思索。
施妤真得好可愛,善良。
他不能再得寸進尺,至少不能再去她家樓下蹲守了。他把手機備忘錄裡的地址刪掉了,強迫自己把門牌號也忘掉。雖然跟施妤說了「對不起」,但說謊騙她的事,不能再做了。不能再做了。不能再做了。
林奢譯反反覆覆地默唸。
然後成功無視了公交車的報站音,坐過了站。
林奢譯一路小跑,回到了幼兒園。他比平時回來的遲,小朋友們紛紛結束午睡,要開始下午的活動了。班主任魏佳挨個給小朋友穿衣服,領去廁所。向日葵班只剩下她一個老師,她忙得腳不沾地,連院長都趕來幫了忙。
「哎,林老師,怎麼回事呀!」
院長看林奢譯跑得滿頭是汗,連忙遞了紙巾給他。
林奢譯搖了搖頭。
他惦記著耽誤了旎旎吃藥的事。努力平復著呼吸,他先把背著的小藥包開啟。將旎旎媽手寫的紙條看了兩遍,林奢譯按照說明挑出來了需要吃的計量,接了杯溫水,遞給旎旎。
即使藥片在最愛的小林老師手裡,也堅持散發著一股奇怪的苦味。
旎旎縮著手,拒絕吃藥。
林奢譯也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藥裝在藥盒裡,早午晚三次,分量比起旎旎的,有過之無不及。大小不一的白色藥片,他一顆顆吞下去,喝完了一杯水。藥是李醫生開的,能有效的穩定情緒。比起他最終落得個和他媽一樣發瘋的下場,林奢譯更珍惜當前,吃起藥來也毫不猶豫。
「生病得吃藥才能好。」他半蹲在旎旎面前,告訴她,也告訴自己。
他有病。
這是李梁睿給他做過一期心理輔導之後,得出的結論。
祝沁瀾有精神病。
她兒子大抵也逃脫不了關係。
除卻先天性的遺傳,從小生活在祝沁瀾的精神折磨之中,無休止的扭曲爭吵,以傷害和仇恨為代價的愛,都對林奢譯產生著巨大的負面影響。他遇見了施妤,將施妤看做救贖,實際卻並非希望她能拯救他。毀掉她,將她也推入汙穢和泥潭,才是他真正想要做,也是他媽媽教會他唯一的一件事。
林奢譯想要否認。
但診療室裡的四面白牆,似乎都在細密的迴響著李梁睿的聲音。李醫生向他諮詢有關於祝沁瀾的事,聯絡不上祝沁瀾的父母,她兒子便成了唯一能知曉她過去的入口。
李梁睿問:「在你心目中,祝沁瀾是個怎麼樣的人?」
林奢譯無法回答。
「她是個合格的母親嗎?」
怎麼樣才算是合格。
林奢譯需要一個參照的標準。
李梁睿推了下眼鏡,篤定地笑:「標準因人而異。但你既然需要一個參照標準,便證明『她』是不合你心意的『母親』吧。」他開始在病曆本上寫些什麼,無端地讓林奢譯心生出些許煩躁。
「能描述一下你理想中的母親嗎?」
林奢譯說不出來。
李梁睿舉了個例子:「如果母親溫柔地對你笑,並且擁抱你,你會覺得開心嗎?」
祝沁瀾從來沒有溫柔地對他笑過。
她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