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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家嗎?屋裡好黑。」
原來……是施妤回來了啊。
林奢譯的視線重新聚起了焦。
他緩慢地掃視過淹了水的地面,撿起了其中最鋒利的一塊碎片。他把碎片攥在手裡,「滴答」「滴答」的水聲再次響起了,沿著林奢譯一步步朝外走的步伐,從他指縫裡被割裂出來的新血,一路上都在滴。
他人浸透了水,血也腥潮。
林奢譯走出了昏沉不辯的浴室,他習慣了黑,能在施妤毫無防備,正摸索著開燈的時候,早已精準地鎖定了她。
當燈亮時,他從施妤的眼睛裡窺見了驚恐的神色。
「別怕。」林奢譯出聲安慰施妤。
他應該對她笑,於是他熟練地展露出了新學會的笑容,惡意地,殘忍地。他應該和她打個招呼,於是他揚高了手中血淋淋的鏡子碎片。
在趕回家前,施妤抽空去和施爸見了一面。
有些事總也要面對面的聊,一字一句地說。
作為久別重逢的禮物,施爸給施妤準備了一把房鑰匙,免去了她在外國進修時的居無定所。
這些年裡,他對自家女兒並不吝嗇在經濟方面的援助,不過他確實是名不稱職的父親,所能給予的也僅此而已了。
施妤道了聲謝,恭敬地也遞上回禮。
然後引頸就戮般,等待著施爸接下來的話。
果然施爸停頓了一會兒後,突然說道:「進修期滿,你可以和我一起留國外定居。」他其實不止一次提過這事了。
施妤委婉地說:「公司給的期限是兩年。」
施爸問:「那你的打算呢?」
施妤只好說:「我會選擇回來。」
她沒想向施爸隱瞞原因,但施爸比她更要直白,逕自問道:「是因為林奢譯?」
施爸知道兩人間的恩怨過往。
當年施妤被逼得百般無奈,差點也要跟著林奢譯一起瘋掉時,她人生第一次哭著跟爸爸打電話求助。是施爸帶她離開了h市,幫她擺脫過往,重新安排開始新的生活。
「我不想你重蹈覆轍。」
「如果你堅持要和林奢譯在一起,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林奢譯攥緊了手中的碎片。
他的瞳仁黑漆,透不出光來,唯有一道凝沉如實質的視線,先是聚焦在了施妤的臉上,寸寸地窺探,猜疑著她的想法。然後緩慢地下移,落在了她剛摘下圍巾的脖頸處。
施妤還在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問得無知,無辜。一種因真切的擔憂而產生的,純粹的信任感,勾得林奢譯的心臟無規律的跳動,牽引出連貫的細小震顫。
施妤放輕了聲音,道:「告訴我好嗎?」
林奢譯抿緊了唇。
他在抗拒,卻又想要眷戀地妥協了。
他不想回答,但在他的內心深處,違揹他意志的生出了一條木偶的提線,控制著他,命令他發出聲音。於是林奢譯動了動唇,兩相掙扎,是淪落的博弈。林奢譯咬著牙,用舉高了的鏡子碎片當刀,一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切皮見骨,試圖割斷這條無望的提線。
施爸說:「在你割腕住院的那天夜裡,林奢譯偷溜進了你的病房……如果不是值班的護士發現,及時喝止了他,你現在怕是沒命坐在這裡了。」
「他是真想過要殺了你。」
「對不起。」林奢譯說,「我被幼兒園辭退了。」
他一邊說,在手臂上又割出了漫長溫吞的一刀,碎片的殘渣遺留在了血肉裡。滿懷的希望,歡喜,一眼似乎能望得見的未來,「一切都被我搞砸了……又搞砸了……」出生於林家,背負了林家慘劇的懲戒,就是他的原罪,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