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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悄悄地指了指正房,“床上歪著呢。”
陸仲晗丟下正哭得起勁地兒子,匆匆往正房去了,進裡屋果見床帳低垂,悄無聲息,裡頭的人似乎睡著了。輕手輕腳走過去,挑開簾子一瞧,只見裡頭的人,裹著一床杏子黃綾被,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幾捋烏黑長髮,伸手扯了扯被子,被她壓在身下,壓得緊緊地。
輕推她,“睡什麼,起來吃了晚飯再睡。”
蘇瑾本來昨兒夜裡就沒睡好,又要裝乖媳婦兒,早上五更天剛到,就起了身。午後身上就泛了,往常她還硬撐著,今兒有這麼一宗事兒,提不起心氣,索性就上床躺躺。
實則也沒睡著,不過閉著眼兒養神罷了。
何況,今兒叫人尋上門兒說了一番那樣的話,她便是不真怒,也要做做樣子。否則,還真以為她不介意了呢。早早做出姿態,表明態度,日後若真碰到什麼事兒,不管是他也好,婆婆也罷,起這心思之前,總也要掂量掂量。
不理他,也不動。
陸仲晗笑嘆一聲,在床沿上坐了,望著被中露出的烏黑頭髮,道,“原是上次我去廣記探他家的底細,碰上了這人。我是沒理她地,也沒說要她來家尋你地話。不過,咱們府上,在杭州府也是有些名頭地,她稍稍打聽,便就知了……”
蘇瑾仍不動。
陸仲晗無奈笑道,“以你地聰慧,這等事還瞧不透麼?理她作甚?”
蘇瑾在被窩裡睜開眼睛,等聽他今兒會給個什麼說法,仍不搭腔。
陸仲晗只得又道,“當初我回徽州,祖母曾與我提過幾戶人家,不做正妻,妾也有地,我都沒應。那樣地人,我尚瞧不上,如何會理她?”
蘇瑾在被中一怔,她從不知還有這樣的事兒。這會心底真動了怒意,陸家老太太真可惡愈發不理會他。
陸仲晗沒了法子。按理說,今日的事兒,與以往經歷的那些,可算個什麼事兒?早先在忻州時,老太太底下的幾個婆子,那樣混說,也沒見她衝自己個使小性子,卻不知今兒怎的就沉心如此,連帶兒子也不管,他也不理。
自己悶頭想了半晌,仍不得主意。
把鞋子一脫,將床頭的另一床被子散開,倒頭拿被子蒙了頭。剛躺上,“呼”地將被子挑開,小孩子賭氣般地,偏頭向蘇瑾的方向說道,“你別踢我”,說罷,又蒙了頭轉過身,把個背衝著蘇瑾,又道,“別理我”,然後又如烙餅似地轉了個身兒,面對著蘇瑾,衝著她斥道,“我說了,讓你別和我說話兒”
蘇瑾聽他這獨角戲一般,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咕咕噥噥。又氣又笑,忍不住笑出聲,回嘴道,“誰理你了?誰又踢你了?”轉過身就對上他含笑的雙眸,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遂又轉了個身不理他。
陸仲晗伸手扒她肩上的被子,笑道,“兒子哭得極可憐,你還不去瞧他。”又埋怨,“本與我無干地事,偏拿我出氣”
蘇瑾瞪著他黑如曜石在雙眸,“怎與你無干?”
陸仲晗伸手捏她地臉,“與我有何干系?”
蘇瑾不甘示弱捏了回去,“誰叫你生了這麼個皮相……”
陸仲晗突地一笑,“叫你一說,我倒想起當初你盯著我瞧了。是不是那時便覺為夫生得儀表堂堂……”
蘇瑾噗嗤一聲笑了,坐起身子,“臭美什麼?”挑簾看窗外光線暗了,翻身下床,該來的擋也擋不住,到時,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對鏡抿著耳根松下的散發,一邊問,“今兒出去可有什麼收穫沒有?”
陸仲晗也挑了簾起身,“好好的,又嘔氣,你倒說說,今兒為何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