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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華給別人下苦,卻沒有得到土地和財富,也沒有得到安寧與幸福。崔明仁從李德民手裡提著的兩隻老母雞和見到自己時的謙恭中感到了自己的尊貴,明白了李德民回來的目的,“不會有啥好事情。是不是沒有辦法生活,又回來求我來了?”他先入為主,高聲叫著李德民的名字,問長問短,不給李德民說話和表達來意的機會。崔明仁精神煥發,盡力挺直腰桿,用不可一世的口吻問:“當初你要走,我咋攔也攔不住。現在生活咋樣?發財了吧?不會給別人扛長工吧?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回來看我?你來找我,又有啥事情?娃娃們長大了,事情由他們做主,我不管了。我現在老了,啥事情也不管了。你找我也沒有用,一切都由孩子們說了算了,我管不了。”
李德民看著衣冠楚楚的崔明仁,無話可說。崔明仁不聽他說明來意和原委就開口拒絕他,甚至沒有讓他開口的意思。崔明仁不聽他說話,不希望他說話,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崔明仁的意圖很明顯,也很清楚。過去幾十年的心血在崔明仁心目中一文不值。他是崔明仁使喚過的一頭牲口甚至還不如一頭牲口,崔明仁用完他,就把他當作垃圾一樣拋棄了。李德民看著崔明仁硬撐著的身軀和不斷線的言語,心底裡發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悲哀,“富人的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呀,哪裡還有窮人過的日子啊!”
李德民的悲涕沒有贏得崔明仁的同情,相反使他從心底裡感到高興。看見老長工回來求自己辦事又無法表達來意,崔明仁心裡有老貓抓住小老鼠一樣的感覺。“當年不是走了嗎,今天咋又回來求我?有本事你就別來求我。我不管你是啥事情,能辦也不辦,能幫也不幫,看你有啥辦法?就是死了人也活該!”崔明仁拿定注意,看了看李德民,拄著柺杖,沿著通向寬敞家園的人行道自顧自地走了,一邊走一邊咳嗽,嘴裡說著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話。
看著崔明仁遠去的背影,李德民沒有了主意。是回張家莊,還是去求崔明仁?他孤零零站在熟悉的道路上,站在熟悉的鋪滿晶瑩白雪的土地上,站在曾經熟悉的莊園外面,失去了主張。眼前的一切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一望無際的原野、良田、樹木,甚至包括還沒有融化的積雪,都是剛剛離去的人的財產。看得出來,崔明仁比以前闊氣多了:地更寬了,樹木更多了,房子更大了,圍牆更高了,更霸道了,也更不講人情了。眼前的一切都屬於崔明仁,是崔明仁置辦的家業,是崔明仁積累的財富。財富給崔明仁帶來了體面,也助長了崔明仁的脾氣。李德民直愣愣地站在冰冷的雪地裡,站在他曾經做過幾十年苦力的土地上,面對的卻是他曾經為之賣命的東家無情的拒絕。東家沒有問候,沒有招呼,甚至沒有普通鄉民的一般禮節,哪怕是“喝一口水”這樣最簡單的問候。這就是他曾經為之賣命的東家!兩隻準備送給東家的老母雞跌落在雪地上,撲打著離開了,雪地上留下一綹長長的痕跡。
“這不是老李頭嗎?你不是進山去了嗎,咋又回來了?”突然而來的問話喚醒了無望至極的李德民。一個騎著粟色大馬的年輕人在他身邊停下來,並從馬背上下來,看著在雪地上撲稜的老母雞。“哦,是少東家,你可好啊!我正有事求您呢!”看見崔長生下馬,李德民非常高興,擔心崔長生像崔明仁一樣離開,急忙提出請求。“你回去等著吧。我已經安排人把張拴龍放了。”崔長生一臉客氣,不等李德民說明來意,“兩隻雞是你帶來的吧?”“是,是……是送給老東家和少東家的。快過年了,不成敬意!”李德民誠懇地說。保安隊長撿起綁在一起的老母雞,在手裡掂了掂,提著向寬踔的家院走去。
李德民看著崔長生的背影,心裡有說不清楚的感覺和隱隱的擔心。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擔心什麼,不清楚自己的擔心來自何方。崔長生會放人?崔長生對窮苦農人有著天生的敵視,喜歡想方設法捉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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