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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壩去往口裡灌沙,被救回來後,只活了三年。鬼跟人一樣,很多時候是分不出好壞的。
但小夭做得對。苗青給了我們傷害,成米的舉動卻讓這種傷害化為零。
我越來越把握不住成米了。他的心裡淌著一條暗河,他只在那條暗河裡遊動,從來也不讓人看出他的真面目。他讓派出所抓走了苗青,隨即陷入惡劣的情緒,表明他並不像村裡人傳說的那樣,借這個機會收拾苗青。他不是那樣的。他是把苗青當成親人的。他為苗青擔憂,我們要他去解救苗青,他又不肯,還罵我們虛情假意。說天理良心話,我們誰也沒有虛情假意。爸辛辛苦苦經營的家,在一寸一寸地破損;爸還活著,可他經營的家在破損,就像老去的鳥,鳥還活著,可它的窩在破損,當最後一絲枯草被風從它的肚皮底下抓走,它的生命就走向盡頭了。爸就是這樣的。他為成豆心痛了三十幾年,到頭來,成豆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他。以前心痛成豆,爸可以看到他,爸的眼光是一隻手,那隻手可以為爸撫平傷痕,現在,他看不到成豆了,那隻手斷了,他的傷痕再也不能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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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2)
苗青的被抓無異於往爸的傷口上撒鹽。
爸怎麼可能虛情假意!
我也不是虛情假意。苗青毒死了魚,我不是憤怒,而是悲哀。悲哀比憤怒更重,更難以消受。如果苗青是被派出所查出來抓走的,我不會同情她,她是被成米供出來的,我就同情她了。我同情她其實是同情成米。我能感覺到成米的苦楚。包括前來看望成米的大秋,也不是虛情假意。大秋也沒想到會是苗青乾的,成米供出了自己的女人,讓大秋感動,同時也像很對不起成米的樣子。大秋平時就很尊重成米,他說成米是望古樓的隱士,是崑山之玉,或露或藏,進退自如。
至於小夭,就更不是虛情假意了。當長嫂的向自己小叔子下跪,只有小夭才做得出來,才有這樣的心胸。而且,她摸黑去鎮裡了,她之所以不想等到天明再說,就是怕苗青受罪。大秋說小夭不一定去了鎮上,爸也讓我去地裡找找她,可她是我的女人,我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的去向。
不管怎樣,我得去追她。我早就應該想到去追她。她是摸黑去的,我應該為她送去火把。再說,我跟她一同去鎮裡,說話也有力些。只要我和小夭不計較,想必派出所會同意放了苗青。
我跑得汗水把內褲也溼透了,到底沒追上小夭。到新橋上,還沒看見小夭的身影。夜深了,場鎮上的燈熄滅了。鄉場到底不如縣城,縣城裡的燈通夜不滅,縣城沒有晨昏之分,鄉場跟我們村裡一樣,被扔在長久的白天之外。我的火把早已燃盡,已經摸了五里夜路。不過沒關係,我想到小夭就在前頭,再摸一百里路也無所謂。
走到派出所門外,我就看到小夭了。我說過我不會錯。大門緊閉著。小夭縮成一團,蹲在郵電所的窗根底下。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到的時候,門早就關了。她在流淚,她說苗青一定蹲在黑屋子裡,說不定還沒吃飯。我緊緊摟住她。在這片經常來但又非常陌生的地界裡,我緊緊地摟住她。我看出她很害怕,她其實很希望我跟來。她說你知道派出所長住哪裡嗎?我知道一點,好像住在下街,有一次趕場的時候,我曾看到他站在下街一幢房前剔牙。可這深更半夜的,未必去把人家鬧醒?不鬧醒有什麼辦法呢,不鬧醒苗青就要在黑屋子裡一直蹲到天亮。
好吧,為了我的女人,為了成米的女人,我們這就去找他。
五妹(1)
再給我三天吧!我不會貪的,再給我三天陽世的光陰,我就能把那個家理順。山坡太苦了。死人不苦,只有活人才苦。活人不知道怎樣活,就苦到家了。山坡就是這樣的人。我死的初期,他明白自己的任務,成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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