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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告訴了我,而且讓我吻了她的橫笛。再後來,我就吻了吹橫笛的嘴。再後來,我們就野合了。這詞兒不大好聽,可事實如此。看來我一開始就嚮往性感的愛情。一個有道德的人,如果讓道德破壞了性感,那就得不償失了。性感是生活的至高境界,因為它意味著活力。沒有活力的生命,是不可思議的。
正是在這一點上,我理解衛老婆婆為什麼搶著為別人哭喪,也理解成米和苗青為什麼三天兩頭打架:這是他們的活力,沒有這些,他們就沒法過下去了。
世道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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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1)
稻穀、青豆、高粱、苞谷、土豆……凡望古樓出產的糧食,除紅苕外,都已經歸倉了。
噩夢。每收回一種糧食,噩夢就加深一層。成谷家的稻子,長在田裡就像高頭大馬一樣氣派,收割的時候,請了好幾個人,二十四小時鐮刀不離手,整整忙乎了五天,才讓田裡透出亮光。稻穗鋪在院壩裡,像鋪了一層厚厚的黃金,兩頭牛,拉著兩架石磙,碾了兩天才把穀粒兒碾下來。風車差點搖爛了,才分出了稗殼。接著是上草樹,你看他當門的草樹吧,七八根,高得要把天捅破了,草樹上那些沒碾乾淨的穀粒,可以養活十架山的鳥。他的穀倉裝不下了,他不在乎那點糧食。小夭甚至說,也讓鳥過一個豐收年吧,人豐收了,鳥也應該豐收;鳥跟人一樣,都是生活在這山上的,山裡出產的東西,也應該有它們的一份。這個娼婦!誰都說她是露水做的,乾淨、透明,可我要罵她是娼婦,因為只有娼婦才說得出那樣的話。
她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是說給我聽的。她是成心想把我氣死。我收的那點穀子,說起來可憐見哪。小夭的穀穗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像拿著一塊石頭;我的穀穗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像拿著一根雞毛。小夭的穀穗鋪在院壩裡,十里外也能聞到谷香,整個村子都不用做飯,聞谷香就聞飽了;我的穀穗鋪在院壩裡,只看到穗,看不到谷——人家以為我碾的是去年的乾草!
再說雜糧。青豆、高粱、苞谷、土豆、紅苕,在望古樓都被稱為雜糧,雜糧主要是臘月裡餵豬催肥,人只是偶爾吃一點,因此種得不多,通常情況下,正月裡或婚喪嫁娶的時候,推兩個豆腐,一家人的青豆也就完了;猛吃兩頓苞谷粑,一家人的苞谷也就完了;高粱麼,鬚子扎幾把笤帚,也就該差不多了……哪有像成谷和小夭那樣種雜糧的!小夭揹回的苞谷棒子,地板上堆著,屋樑上架著,一高興了,就給豬扔兩個嫩棒子,讓它們悠閒自在地啃。還是胚子豬呢,啃了苞谷並不長肉,可人家有,高興讓豬啃!他們收回的青豆可以辦幾十個大席,可以讓全村該結婚的人同時結婚!
土地是不公平的。我並沒少流汗水!我的汗水不僅流在白天,還流在晚上,但是土地沒有讓我像小夭那樣風光過。我詛咒土地,但我又離不開土地。離開土地,我就什麼也沒有了。爹孃沒給我什麼,男人更沒給我什麼,只有土地才能讓我看到一點收穫。可憐的收穫。傷心啦。我沒法不傷心。——如果我嫁給李鎮長就好了。
這話我不知說過多少遍了,連我自己都厭煩了。我不說,可我在心裡想著他。前幾天趕場我還看見他的,他現在好像長變了,肚子有些鼓,頭髮背梳著,越來越像鎮長了。我呢,我越來越像下賤的村婦了。他跟幾個人剛從酒樓裡出來,那幾個人看來都是他的下級,圍著他謙卑地笑,聽他慢條斯理地說話。我也朝他笑,他卻沒有注意。我想跟他說句話,又不敢。我本來該做他婆娘的,卻鬧得跟他說句話也不敢。更讓我傷心的是,他好像忘記了豔紅和興明,當了鎮長,也沒給他們找過麻煩。忘記他們並不打緊,關鍵是他能忘記了那兩個釘子戶,也就可能把我也忘記了。這不明明白白已經忘記了嗎,我朝他笑,他還不理呢!我是個農婦,我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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