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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更沁出汗來,此前種種紛至沓來,不由想:“我是不是做錯了?師傅師孃養我教我,我卻屢屢逆師父的意?師父往rì便是責罵,也沒有這樣諷刺決絕話語。師傅這般說也是太心痛失望的緣故。”一時各種念頭交織,想得出了神。
忽然聽左冷禪道:“令狐掌門,請坐,請坐罷。”田伯光一拉他的衣袖才回過神來,在嶽不群下首隔一張椅子的位置上坐了。抬首瞧見對面方證、沖虛、莫大先生俱已經到了,忙拱手為禮,對面三人均向他頜首微笑。過不一時,泰山天門道人也到了。
此後又陸續有各門各派觀禮賓客到,左冷禪一一迎了。令狐沖看情形知道今rì只是迎賓,枯坐著甚是難過,便從大殿告辭出來,即有嵩山弟子引往住處,卻是一間甚為雅緻的四合小院。
令狐沖帶了恆山弟子住下,左右無事,便與田伯光在房中喝酒,聽田伯光講少年往事。
幼年時田伯光家貧,機緣之下拜入西域黃沙萬里門門下。因為天賦不錯、又肯吃苦,年紀輕輕便習得一身輕功快刀絕技。只是那黃沙萬里門卻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在戈壁灘上做的是打劫商旅的買賣。劫財之餘不免劫sè,是以少年時田伯光便跟著師傅、師叔胡作非為慣了。但他的師傅、師叔俱是心狠手辣之徒,田伯光幹這種買賣本是迫於生計,奪人錢財也就罷了,謀人xìng命卻多少有違本xìng,加上他師傅師叔分贓不均,每每欺佔他的部分,趟險斷後都是他做。時間長了,矛盾rì深,後有一rì一次爭執中,田伯光打傷了他的師傅、師叔,帶了一部分金銀財寶一路逃到關內來,從此不再踏足西域。為躲得乾淨,當時一路逃到東海邊,從此給自己起個外號萬里獨行,田伯光這個名字卻也是化名。
田伯光道:“前幾年聽說我師傅、師叔都死了,從此我便逍遙自在了。”令狐沖暗想,你是逍遙自在了,卻不知多少姑娘遭了秧。但聽他講黃沙漫漫之中,追蹤商隊,力戰馬賊,千里戈壁,快意恩仇,不由聽得也是意xìng揣飛,聽到驚險處擊節叫好。有田伯光故事下酒,酒壺也不知喝空了幾隻。嵩山派安排了晚宴,派人來請也託辭不去,自與田伯光在房中聊得暢快,喝得盡歡。
田伯光本是見他今rì言笑之間總有些鬱郁,知他乃是重見了師門的緣故,所以只把自己的少年故事講給他聽,引他高興,他的故事卻一概不問。喝到後面,田伯光已不勝酒力,大著舌頭向令狐沖道:“好兄弟,我田伯光生平佩服的人不多,但你絕對算一個。我最佩服你的,不是你劍法,也不是你的酒量,而是佩服你向來灑脫,什麼事都看得開,其實師父什麼的,你大不必那麼認真,師父好便好,師父不好,你不能硬說他好。這一點你要學我,像我那個師父對我不好,我便砍他nǎinǎi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令狐沖道:“田兄,你不必佩服我,我也沒那麼灑脫,我這個人只是頭腦簡單,不願意去想事情而已。喂,田兄,你沒事吧。”但這時田伯光已經伏在桌子上昏睡了。令狐沖推推他,全無反應,便將他抱到木塌上,尋了一條薄被給他蓋著。仍自坐到桌邊,淺斟慢飲,將壺中殘酒喝了,只覺得頭昏腦漲,雖不致像田伯光那般神智不清,但心中甚煩惡,便起身推門出去。
院中清寂,四下廂房均暗著窗戶,恆山眾尼想已休息了。月光如水,清輝遍地,令狐沖讓冷風一吹,略舒服了些,正yù舒展舒展筋骨。忽然院牆之上,揹著月光,一人手執長劍,舞了三招劍法,令狐沖瞧得分明,三招便是衝靈劍法的一招“同心同德”,華山入門劍招“蒼松迎客”,玉女劍一式“浪子回頭”。舞完這三招,那人便向牆下躍下,不見蹤影。令狐沖暗道:“師父?”便yù追去,走出一步又折身入房,取了長劍,自向那人所在院頂躍落,再瞧那人已幾個起落,往嵩山群殿外圍去了。
令狐沖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