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第4/5 頁)
|
十月動態
|
分期瀏覽
|
十月論壇
|
關於十月
|
此作品發表於《十月》2005第3期 '第一閱讀' 欄目 已被閱讀 1952 次 責編:宗永平
柳浪聞鶯
□ 王旭烽
一
扇面徐徐開啟之時,玻璃窗嗦嗦敲響了,有人在外招呼:柳洲莊主,別來無恙?還沒等工欲善回頭,鄭傑就闖了進來,插科打諢道:善子,我準備讓你交一次桃花運。工欲善一愣,舉著扇柄,緩緩轉移過去,正對著鄭傑的目光,兩人就會心一笑——原來,工欲善開啟的正是一把桃花扇。
挑選的這批扇面畫,是工欲善準備出書時作為圖片資料用的,收集了很久。別的都挑定了,手裡握著的那把,正在琢磨。這幅扇面是他前幾年美院畢業剛到王星記扇廠當工藝師時制的。記得正是乍暖還寒最難將息的早春,西湖邊柳芽已萌,紅蕾星無,他卻刻意臨了一叢桃花。誰知天工藝苑一把大火,把他不少扇面燒了,獨獨留下了這把。有驚無險,火也把工欲善燒醒了,從此單幹。
他家幾代都在湧金門外綠陰深處居住,就便臨街當湖以承祖業,開了家小扇莊,自題門額:柳洲扇莊。幾年下來,小康世界,自娛自樂,正琢磨著是繼續考研呢還是接著當他的小莊主。見鄭傑進來,就繞開他的話題問:這把扇面做我畫集封面行不行?
鄭傑留著山羊鬍子,戴圓眼鏡,穿皮夾克,像舊俄時期的民粹黨人,一開口噴出江湖氣:善子你剽我啊,誰是扇面行家,還問我!
鄭傑和工欲善是同學,當初兩人都有可能留校,最後定了鄭傑,工欲善只得考研。可能心情不好竟然沒能考上,兩人關係就微妙起來。好在美院就在扇莊不遠的南山路對面,幾步路之遙。鄭傑就常來扇莊,兩人的友誼和交易一併進行,互不買賬和互相欣賞亦兼而有之。
工欲善長手長腳,寒氣隱隱,面容蒼白,發須整潔,若套一件竹布長衫立於扇莊櫃檯後面,像煞一位20世紀30年代舊上海亭子間學徒出身的文藝青年。他對鄭傑說話倒還不失直率,幾近刻薄:外行有外行的熱鬧,你就當我是白居易,你是聽白居易詩的老嫗吧。
鄭傑叫了起來:我拷,怪不得人家說你眼角兒高,畢業幾年了還孤家寡人一個,有你那麼不客氣的人嗎?知道我謙虛,你還不捋捋我順毛。話雖那麼說,還是粗粗一瞥,問:你畫的?
工欲善看著他,說:怎麼樣?
工欲善在一般人眼裡,是個極為矜持之人,行事說話,半掩半藏,常常讓人捉摸不透。鄭傑剛剛相反,快人快語現世報:你的筆墨功夫,我服,只是你畫的物件錯了。想不到你這樣品位之人也沾了紅塵氣。他拔過工欲善手中之扇,翻看幾眼,繼續誇誇其談:桃花雖好,畢竟不是國色天香,也非空谷幽蘭,更不要說冰雪寒梅了。總而言之,一旦上了封面,就必須是那種只能欣賞不能扇的扇子。你這把扇面嘛,只可拿來用的,做了封面,就輕俗了。
工欲善聽不得人當面指責,收起扇子反擊:吳昌碩五顏六色,大雅似俗,大隱隱於市,不承想還有你這樣的俗見誤人子弟!
這就在嘴上報那幾年前畢業分配的一箭之仇了。其實工欲善嘴陰心善,當年若非他退一步海闊天空,也難說魚死網破如何收場,所以鄭傑並不計較,掛了免戰牌說:我俗,我俗,我就是為俗而來的。桃花扇不可鑑,桃花運可交。比如現在,有一個才子佳人絕配良機,我首先就想到你了。
工欲善的同學個個結婚了,就他還掛著,漸成絕景。父母又隨姐姐去了滬上,這個柳洲扇莊,竟成孤家寡人之宿,先還有人自薦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